第1章 便叫三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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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個寧靜的小村落里，木屋中昏沉的煤油燈光隨著風輕輕的搖曳，忽暗忽明著，隨著一位躺在床上的農婦撕心裂肺的叫聲後…………

    伴隨著一聲嬰兒的啼哭，天上划過了一顆淡藍色的星辰。

    「狗勝，狗勝。你媳婦兒生了，你媳婦兒生了。」伴隨著農村婦女特有的嗓門，一個穿著無數補丁衣服的接生婆從屋裡撞開門沖了出來，腳沒踩穩，跌在了地上。但這一嗓子震的坐在屋外的所有莊稼漢和婦人都打了一個激靈。

    「狗子他娘，男娃女娃啊？」坐在屋外木條上的男人猛的一下從站起來扶起狗子他娘問道。

    「老天爺看你做人老實厚道，獎給你個帶把的。」狗子他娘起身拍了拍腿上的泥，笑著說道。

    只見那莊稼漢聽後，一拍大腿，打的空心響：「媽個巴子的，我老徐家終於有後了。謝謝老天爺，謝謝我爹我娘，謝謝……」

    這時從鬨笑的人群中出來一個老頭，雖是老頭，卻健步如飛，跳起身飛過來對著狗勝的屁股就是一腳，把狗勝踹了個狗吃屎。

    「驢蛋操的貨，還不快進屋看看你家媳婦和娃。」老頭對著摔在地上的狗勝說道。

    狗勝起身，被踹後，也不怒，反而露出一臉憨笑。抓了抓腦袋，就徑直往屋裡跑。

    「狗子他娘，娃兒咋樣。」老頭問道。

    「那娃長的可真是討喜，白白胖胖，壯的跟鎮上王員外家養的大狼狗一樣。眼睛還老大，一看就是以後禍害人家姑娘的種，要不是老五妹子是咱們村的一枝花，還有一年前，狗勝天天後半夜折騰他媳婦兒，吵得我們整個村都睡不好覺，我才不相信狗勝能生出那樣的娃。」狗子他娘卷了捲袖子，對著屋外的眾人說道。

    「那娃真有那麼好看？」有人不相信的問道。

    「我說的話那還有假，不信，過一會兒你們也去看看。告訴你，老娘我活了大半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娃。」狗子娘拍著胸脯接過那人的話茬肯定道。

    眾人都對這個剛剛出世的娃娃好奇的緊，到底什麼樣，長的會有多好看……

    接著狗子娘又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補丁衣服。得意的進了屋裡。

    「喲呵，還知道疼媳婦兒啊！狗勝，難怪我老五妹子最後會跟你，還是老五妹子眼睛毒，看人准。」狗子娘進屋就看到剛出生連血漬都弄沒幹淨的娃娃用棉布裹著給另外的婦人抱在一邊，而狗勝正用土瓷盆接熱水，用布擦著滿臉虛汗躺在炕上裹著棉被的媳婦老五。

    狗勝對著狗子娘憨笑了笑，接著專心的擦著。

    「老勝，別管我，我只是有點脫力了。你好好看看咱們娃吧。」老五一臉倦容，微笑著對狗勝說道。

    「沒事，媳婦兒，那小犢子我抱過了壯實得很。以後有的是時間看，俺現在就想看你，你看你流了一呼拉子血，俺心疼，真的心疼。」狗勝眼睛變得紅了起來，看著自己媳婦兒說道。

    「瞧你那慫樣，哪有這樣當爹的，只疼媳婦兒不疼娃，老了看誰給你養老。」老五看著自己的男人，雖然語氣帶著責怪，但是臉上卻滿是欣慰和幸福模樣。

    「狗勝，你讓老五好好休息，剛生完娃禁不住折騰，俺們就先出屋了。你們倆好好說說話吧。」狗子娘和抱著孩子的二蛋娘看著這小兩口，心裡著實樂開了花，看著讓人舒坦。

    接著二蛋娘將娃娃放在了炕上。就和狗子娘一起出屋了，老五示意，在老勝的抱扶下杵著身子緩緩的靠著牆。

    「老勝，你送送狗子娘和二蛋娘吧。」

    「好嘞。」老勝起身就又被狗子娘快步按了回去。

    「老五妹子，這才幾步路，不用不用。屋外的那些人我幫你們打發走，不用管我倆。我再說下去，讀者說我戲多，給自己加戲了。你們倆好好在屋裡看看孩子吧。」老五聽後抱著歉意的微笑點了點頭。

    接著狗子娘和二蛋娘跟著就離開了。

    老五目送著二人出屋，接著對老勝說道：「老勝，你還是去好好抱抱我們孩子吧。我想睡會兒。」

    狗勝點了點頭。又將老五扶了躺下，看著自己媳婦兒慢慢閉上了眼，老勝又認真的看著棉布裹著的娃娃。

    「長得真他娘俊。像我，不，還是像他娘，反正是俺老徐家的種。」

    「祖宗在上，我徐氏楊武華為徐家生一男丁。還請祖宗保佑我兒，平平安安，無病無災。」

    …………

    「狗子他娘，俺們進去看看狗勝家娃娃，到底長啥樣啊，我們都好奇得很啊。」一位村民說道。

    「進啥進啊，要看明天看。這大晚上的，人家老五妹子都休息了，娃娃，明天看。你們就先回屋睡覺去。」狗子娘接著說道。

    「可是？」那村民等了一晚上還要說……

    「可是啥可是，村長你說說，是不是這個理，老五妹子剛生完娃需要休息，大晚上風又大，要是把娃吹出個風寒啥的，你擔待的起嗎？明天你們再來好好看個夠。」狗子娘轉向村長說道。

    村長聽了，點了點頭，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狗子娘說的沒錯。大家散了吧，明天咱們再帶著補身子的東西過來。老五妹子教大家娃讀書識字，從沒收過咱們一個子兒啊。這對整個黑石村是大恩，明天每個人都來，一個都不能少。現在大家先回屋睡覺吧。」

    眾人聽後，都慢慢的挪著步子回屋去了。

    「那娃是長得真俊啊。」不知何時傳來了狗子娘的這句話，傳進了每個村民的耳中，傳進了心裡，小貓抓心。全村人又回頭瞪了一眼站在狗勝屋外的狗子娘。

    狗子娘哈哈大笑，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補丁衣服，當著眾人的面拍了一把自己男人屁股，大搖大擺的跟著自己男人回屋了。

    門外眾人四散離開，而狗勝屋裡煤油燈卻依舊隨風輕輕搖曳。直到第二天微微亮時，這個壯實男人才將燈吹滅。而孩童也不哭鬧，沒有吵鬧要睡著的母親哺乳，同母親靜靜的熟睡著。這一夜，男人看著床上自己女人和孩子細細的呼吸聲，慢慢臉上由開心高興，變成了捂著嘴不敢大聲的哈哈大笑，他幸福了一夜。

    清晨的陽光滿滿照進了屋內，狗勝這時從炕邊的凳子上起來，舀一勺冷水洗漱，接著出屋將牛棚的牛餵飽，生火，開始殺前日在集市上買的鯉魚，熬魚湯給媳婦兒補身子。炊煙裊裊，伴著清晨的微光，飄出了很遠，到了村外的山林慢慢散開。

    而林中一棵大樹樹冠頂上，飄著兩個穿著黑紅色華貴長袍的人，一前一後，一站一跪。前面那人光五官約莫三四十歲左右，不過因為臉上滄桑之感，和嘴角修飾的絡腮鬍，卻也讓人覺得有五六十了，那男人身形高大，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不可言喻的霸道之氣，黑髮隨風飄散，兩手後背。

    「叫你去辦之事，如何？」中年男子眼神依舊不離村中冒著裊裊炊煙的狗勝家輕聲問道。

    「稟帝君，星海先生說讓您今夜在公主駙馬吃飯時前去，還讓您扮作月杏境上的老頭模樣，以便父女相識。還說公主駙馬以及少主皆非常人，但您不可透露任何關於您身份之事。星河先生還留下三個錦囊，說如若帝君在難言尷尬之時，方可打開。開啟順序分別為紅綠藍。星河先生再三強調，必須只有今夜在帝君難言尷尬之時才可分別打開。」單膝跪地之人說完，接著便將三個錦囊呈於站著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接過三個錦囊後，點了點頭：「退下吧。」說完，身後那人，便隨風慢慢憑空消散了。

    …………

    過了晌午，村民們不約而同的來到了狗勝屋前。將雞蛋，臘肉，小面等等農家土特產放在屋外，而村中鐵匠最是豪氣，帶了兩盆三鍋，還有一個只有富貴人家才有的煮火鍋時候用的高腳鍋。狗勝在屋外一一彎腰感謝。又將屋中孩童抱出來滿足大家好奇之心。

    眾人看了都讚不絕口，說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娃娃，比他們家娃娃剛生出來時好看多少多少倍。夸的狗勝在屋外哈哈大笑，村民之間的交談傳入屋內老五耳中，老五聽後亦是捂口清笑。

    「狗勝，娃娃叫什麼名字？有沒有給取名啊。」這時村長昨夜踢狗勝屁股的老頭開口問道。

    「村長，還沒取名字，我媳婦兒說了，孩子名字要村長你取。」狗勝說道。

    「老五比我有學問，我不能取，我不能取。」村長聽後連連擺手說道。

    這時，老五從炕上慢慢下來，扶著牆緩緩走出了屋外。狗勝看到急忙將娃娃遞給狗子娘，便馬上去半扶半抱著老五。老五在狗勝的扶抱下才站穩。

    老五在村民的注視下緩緩開口：「村長，你是我們長輩，亦是村中最德高望重之人，小輩出生，禮應由你賜名才是。」

    村長聽後雖然心裡舒坦，可是卻也急得要死。自己小時雖讀過幾年私塾，可是狗勝媳婦兒可是實打實的學識之人，名字取好了還好，取不好我這進棺材也閉不了眼啊。狗勝這犢子也不知道幾世修來的福氣，能娶到這般好的媳婦兒，取名不是小事，老五這可是真心把我當作父輩親人的天大情份啊……

    正當村長天人交戰時，旁邊的人忍不住拉了拉村長衣袖。

    村長這才回過神來，咬了咬牙道：「老五，狗勝，這娃娃開春之季出生，咱們村每年要賦稅三千文，便叫三千吧。」

    眾人聽後，整個黑石村的村民都低語著狗子娘身前抱著的孩子的名字：徐三千。

    這是從山林方向卻傳出了一道轟隆隆的雷聲。震的眾人都是一驚。

    「媽個巴子的，老匹夫，老子的外孫名字是你敢取的，還賦稅三千文，便叫三千吧，傲天，良辰，這麼多好名字就不能好好想一個嗎？奶奶個腿的。」這時飄在樹冠上的中年男子暴跳如雷，對著天邊衣袖憤怒的一甩，這時空氣變得黏稠，泛起了陣陣漣漪，天裂開了……

    「三千，好聽，謝謝村長賜名，老勝，以後我們家孩子有名了。徐三千，好名字。」老五並未管那震耳的雷聲，開心的對狗勝說道。

    「老五妹子，你可別顧及村長面子，三千，怎麼聽怎麼都像村長隨便應付的。不好聽，咱現在改還來得及。」狗子娘抱著並未被雷聲嚇醒，依舊熟睡的徐三千，對老五說道。

    村長聽了狗子娘的話，氣急的跳起來說道：「，我哪有隨便應付，這孩子開春出生，我們村每年賦稅是三千文，怎麼拉，這寓意著咱們村因為老五家娃娃的出生，每年都能交上稅，每年都是豐收年。還有一年我在鎮上，一個鐵口神算的活神仙般人物說過，大道三千，小道無數。大道就三千條。我全都說在這孩子身上了，大道三千全給這孩子了，我哪有瞎應付。」

    全村人聽了，都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這時狗子娘聽了村長的話後，笑了起來，對村長眨了眨眼睛：「還是村長有學問。」村長聽後，氣的哼了一聲。

    ………………

    太陽落下了山，狗勝屋的煤油燈又閃著微光。熟睡的嬰兒徐三千被放在炕上睡覺，夫妻倆用村民送來的東西，還有劉鐵匠給的高腳鍋煮著火鍋吃。因為要哺乳，並不能放辣，很是清淡，但卻有著農家特有的爽口土香。

    狗勝舀了一碗濃香的臘肉湯放在老五面前問道：「媳婦兒，你怎麼會讓村長取名字啊，還有三千，我不是說這名字不好聽，今天俺看得出來，你聽到三千的這個名字，是真的高興，不是裝的，三千這名字到底哪好了。媳婦兒，你和我說說。」

    「三千這個詞，其實出自好多地方，比如像村長說的天道三千，小道無數，又比如旁門八百，左道三千，三千煩惱絲，三千在書上一般說的是東西多而大。」說到這裡楊武華站起身，抱起了娃娃低頭對著熟睡的孩子接著說道：「但還有一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娘不求你以後平步青雲，也不要你學那大道三千，只望你待人一心一意，不花心濫情，即便弱水三千，你當只可取一瓢飲。」

    「那不如改叫徐一瓢吧。」狗勝看著自己的娘子和孩子，世上對他最寶貝的兩個人哈哈大笑著說道。

    只見楊武華瞅了狗勝一眼，又自顧自的看著自己熟睡的孩子，輕聲道：「還是三千好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