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殺一儆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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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的大水還在緩慢的上漲著，有很多地勢低洼地方大水已經沒過了脖頸，困在城外的曹軍更加慌亂，搭起的人牆一次次坍塌在大水之中，溺水的人越來越多，一些死屍已經漂浮在了水面之上。

    一些絕望的曹軍也看出趙昱大軍似乎根本沒有打開城門的意思，此時已經放棄了最後的努力，扒掉了身上的衣甲奮力的向遠方游去，希望能夠憑藉自己的努力找到一條生路。可是面對這一望無際的一片汪洋，他們也知道這種希望渺茫之極，可是那樣自己好歹也努力過了，總比困守在高城之下等著死亡一點點的迫近要強一些吧。

    望著城外那些隨波逐流的死屍和聲嘶力竭的曹軍，趙昱大軍原本因為突如其來的勝利而帶來的喜悅也漸漸的消失不見，每個人的心中都沉重無比，似乎城下那些曹軍的宿命就是他們最終生命的縮影一般。

    「主公，救下他們吧。」終於又有將領抵受不住這種沉重的心理壓力向趙昱開口為那些曹軍求情。

    他們雖然是敵人，可是他們也是同類，是人，是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

    趙昱沉默不語，臉上也沒有絲毫的表情。

    遠遠的，佇立在城牆一側的管雪已經是淚眼蒙蒙。水攻的計策是她獻給趙昱的，可是她也沒有料到竟然會造成如此慘烈的結果，數萬條生命就淪陷於腳下的水深火熱之中，仰頭祈求城上的敵人解救他們，而這份殺虐的根源卻在她的身上，此時，她寧願自己沒有向趙昱獻上這樣一條計策，更寧願自己就是水中那些曹軍中的一員。

    鄧艾伸手攔住了那些還要向趙昱祈求的將領，沉聲說道：「我們救下他們容易，可是誰敢保證救下他們之後不會反撲我們？」

    諸將面面相覷，誰也不能做出如此保證。

    趙昱長呼了一口氣，轉過身來沉聲說道：「傳令下去動手救人吧，給這些人一點希望總比一點希望沒有要強，不過要傳令各部控制好救人的節奏，那些被救上來的曹軍一定要嚴密控制，不得有失。」

    「是~」，早就已經按捺不住的諸將高聲應了一聲，急忙分頭下去安排了。

    在戰場上，他們可以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將敵人斃於自己的刀槍之下，可是此時，救援這些敵人卻比殺死他們更令人興奮。

    看著一架架從城牆上伸下來的雲梯，城下的曹軍沸騰了起來，包括那些已經游遠的曹軍看到了生的希望也奮力的遊了回來。

    「投降的先上，不投降的在一旁等著。」不知道是哪位將領假傳聖旨發布了這樣一條命令，這條命令隨即在四城蔓延開來，每一個把守在雲梯之旁的兵卒都在賣力的衝著城下那些爭先恐後湧向雲梯的曹軍大聲的呼喊著。

    「我投降、我投降」，沒有一個意外的回答，那些爬上雲梯和還沒有爬上雲梯的曹軍都是這樣呼喊著。

    爬上城來的曹軍迅速被各部兵卒控制住，交出兵刃脫下衣甲，每個人身上只允許保留一條底褲，這些半裸的曹軍被明刀仗槍的各部兵卒押解著進入北軍鎮之內覓地看押，就算如此，這些能夠有幸腳踏實地的兵卒依舊是心存感激，畢竟他們已經逃出了生天，在同等的情況之下，他們可不敢確定曹軍對其他國家的軍隊也會如此，哪一次的征戰不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趙昱麾下的諸將誰也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面對這一場史無前例的輝煌大勝，剛開始的那些興奮早已經蕩然無存。

    趙昱默默的走回了城樓，他能做到的只有這些了，一夜未睡，他已經覺得累了，身心疲憊。

    隨著曹軍獲救人數的遞增，異變還是發生了。

    一名曹軍小將登城之後，還沒等站穩腳跟就突然暴起，猛的一拳將雲梯之旁剛拉他上來的那名兵卒砸落到城牆之下，隨手搶過一把鋼刀向那些還沒反應過來的兵卒們殺去，在他身後緊跟上來的曹軍紛紛抽出了兵刃向趙昱兵卒殺去，喊殺之聲一時暴起。

    這一段正好是李咼帶兵駐守的地段，正在不遠的地方巡視的李咼見狀急忙驅馬奔了過來，兩柄八棱銅錘也早已從馬鞍橋上摘了下來擎在手中。

    「是你~」，李咼看清揮刀衝殺自己兵卒的那人臉色一變，一聲怒吼，已經手擎雙錘縱馬直奔那人而去。

    此人正是昨夜與李咼大戰一番不分勝負的夏侯覇，此時夏侯覇也看清了縱馬衝來的李咼，他知道李咼力大無窮，與自己的功夫也是在半斤八兩之間，心中暗暗叫苦，卻也是沒有弱了氣勢，橫刀砍翻兩名軍卒直奔李咼殺去。

    「殺~」，李咼一聲爆吼，騰身從馬背上飛身而下，掄圓了雙錘直奔夏侯覇殺去。

    隨著這一段城牆上出現了騷亂，那些已經登上城牆的曹軍也跟著騷動了起來，也有兩處地方出現了曹軍反撲的現象。

    「師父，大事不好，曹軍反了。」姜維飛奔進城樓。

    本就心神不寧的趙昱聞言之下眉頭一皺，快步走出了城樓。

    怕什麼來什麼，自己還真成了被蛇反咬一口的那個愚蠢農夫了，怪不得上學的時候教官總是會反覆提醒學員們一句話：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馬超也對自己說過慈不掌兵這句話，而今天，這個事實卻真實的擺在了自己的眼前。

    走出城樓，趙昱看到羅歡白寧等人已經帶人分頭向騷亂已起的城牆之處飛奔而去，他凝神看了一下，起了騷亂的只是有限的兩三處地方，而且範圍並不是很大，以羅歡等人足以平息下去。

    趙昱走到城垛之前低頭看了一下城牆之下依舊是密密麻麻的曹軍，沉聲說道：「傳令各部收起雲梯，停止救援。」

    傳令兵迅速將趙昱的命令傳遞下去，一時之間那些還泡在水中的曹軍再次騷動起來。

    李咼與夏侯覇兩人的武藝本就相差不大，可是夏侯覇在水中泡了這麼長時間，體力明顯不及李咼，而且也失去了自己慣用的厚背砍山刀，一時之間被李咼壓在了下風，卻又擺脫不了李咼。

    這時羅歡已經縱馬趕到，他手起刀落一刀一個，登上城牆試圖反控的曹軍紛紛倒地，見羅歡兇猛，有見機得快的曹軍乾脆直接跳下了城牆，落在水中好歹還有一線生機，如果落到了羅歡手中哪裡還有命在。

    羅歡自然看出了正跟李咼爭鬥之人必是曹軍的領軍之人，他一聲怒吼直奔夏侯覇殺去，夏侯覇見到羅歡衝來，也是認出了羅歡就是昨夜孤軍闖營的狠人，他知道大勢已去，急忙一刀逼退了李咼，縱身跳下了城牆，『噗通』一聲落在了水中，有兩名倒霉的曹軍直接被他砸暈過去。

    羅歡惡狠狠地追到城牆之邊，揮刀一刀將兀自立在城牆上的雲梯砍斷，雲梯上的曹軍噼噼啪啪落在水中。

    羅歡用手中的定遠刀指著水中載浮載沉的夏侯覇吼道：「弓箭手，給老子射死他。」

    上百名弓箭手一下涌到城牆之邊，紛紛彎弓搭箭向夏侯覇射去。

    距離夏侯覇稍近的那些曹軍大驚失色，拼命向四處躲避而去，仿佛此時的夏侯覇已經變成了一尊瘟神一般。

    見到如飛而來的羽箭，夏侯覇魂飛魄散，大呼一聲『我命休矣』，急忙一個猛子向水中潛去，上百支羽箭緊跟著他鑽進了水中，眨眼之間水面之上已經飄上來殷紅的血跡。

    羽箭根本沒有停歇，隨著羅歡的命令之聲，攻擊範圍擴大到了那些依舊盤踞在城牆之下的曹軍，滾木礌石也鋪天蓋地的向那些擠成一團的曹軍擲去。

    不殺一儆百，這些曹軍心中還存著一絲幻想。

    此時已經沒有人注意到，夏侯覇的屍體慢慢的從水底漂浮了起來，身上最少插了五六十支羽箭，一代名將，死時卻也與那些尋常人沒有任何的不同。

    城下的曹軍已經絕望了，無數人向城上的兵卒大聲喊道：「將軍饒命呀，我們並無反意，我們是誠心歸降，是他們……是他們鼓動登城之後奪城的。」

    無數手指指向了那些曾經鼓動登城之後奪城的兵將，祈求以此換取城上趙昱等人的諒解。

    「打死他們……」不知是誰率先發出了吶喊，無數拳頭向那些鼓動奪城的曹軍兵將砸去，好漢難敵四手，惡虎也怕群狼，那些負隅頑抗的曹軍兵將瞬間淹沒在人潮之中。

    趙昱冷冷的注視著城下發生的一切，在不能確認能夠完全掌控局勢之前，他是絕不會再下令去救助這些掙扎於生死邊緣的曹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