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少年啊！快去創造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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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送高歡離開長海市的依然是那對黑白雙煞。

    兩名大漢在這返程的一路上還是沒有主動和高歡搭過話，擺著一副要cos《黑客帝國》到死的架勢。

    與先前相比，唯一有的變化就是一個人鼻子上貼著紗布，另一個人的手指上戴著修復元件。

    而造成了這一切變化的罪魁禍首高歡，卻是獨自坐在車輛的後排座位上，看著窗外發著呆。

    高檔的米迦勒3x轎車開得無比平穩，連一絲一毫的顛簸也不會有，高歡扒在車窗上，睜大了眼睛。

    他好似在看風景，可這一路的風景其實都不在他眼裡。

    由鋼筋水泥所鑄成的森林漸漸遠去，被低矮的平房和交錯的樹木逐漸取代。寬闊的水泥路變成了黑色的柏油路，然後又變成了狹窄的石子路。

    載著高歡的車輛最終還是在那條狹窄林間道的道口上停了下來。

    此時已是到了夕陽斜照的時候，這條林間小道上依然看不到行人。樹影婆娑間，唯有幾隻無名的灰雀被突然到訪的車輛驚起，「簌簌」竄進了林葉的縫隙中。

    高歡自己打開了車門走下來，看著面前的道路，忽而覺得眼前熟悉的景象竟在眼前變得模糊，透出了一種濃濃的不真實感來。

    晨間他踏上這路的時候還只是個不名一文的小孤兒，可相隔不過一個白日的光景之後，等他再踏上這路的時候，竟然就被莫名其妙的成為了國家首富的孫子。

    被高歡蹬折了鼻樑的黑大漢這時也從副駕駛的位置上走了下來，將車輛後備箱裡的自行車提出來，摔在了高歡的面前。

    「我們還會再見的。」黑大漢恨恨地說道。

    「到了那個時候，你最好能是少爺的身份。」

    這對黑白雙煞同為高老爺子的心腹，但是性格卻是南轅北轍。

    白大漢貌似行事粗魯，其實心胸寬大，粗中有細。黑大漢看著為人細膩，實際卻是個心胸狹隘好記仇的人。

    高歡如今一見面就傷了他的臉，真真是足夠他記一輩子了。

    若是有一天老爺子賓天了，而高歡又沒有家族繼承人的身份。那麼到了那個時候，他就一定會想辦法把今天的這個梁子給找回來。

    以高歡的智商自然能明白黑大漢的言下之意，但他偏偏就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只是默默地將倒在地上的自行車給扶了起來。

    「嗯，承你吉言。放心吧，我到時候一定不會因為你今天的放肆而炒你魷魚的。」高歡勾起嘴角，拍了拍黑大漢的肩膀說道。

    「你！」黑大漢眉頭一擰，怒道。

    高歡假裝沒聽見，扯過黑大漢那身高檔西裝的衣角，在自行車的座椅上擦了擦。

    「雖然我也知道你是好意，不過呢，奴才還是得有奴才的樣子。對主子的事情，還是不要操心操太多的好，明白了嗎？下不為例喲。」

    話說完，高歡瀟灑地一揮手，跨上自行車就朝著孤兒院的方向騎了過去，只留下雙目瞪圓了的黑大漢在原地恨得牙根痒痒。

    「我一定要殺了他！」

    等到高歡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里，黑大漢咬牙說道。

    坐在駕駛位上的白大漢始終都沒有下車，他淡淡地瞟了自己的搭檔一眼，搖了搖頭，說道：「想法不錯，但還不是時候。」

    黑大漢坐回到副駕駛的位置上，猛一帶車門，沉聲問道：「那要什麼時候才算到時候？」

    白大漢用一種關愛智障的眼神看了黑大漢一眼，輕聲說了一個字。

    「等。」

    ……

    高歡回到孤兒院裡的時候，孩子們早就已經放學回來了。

    一股燉肉和紅燒魚的香味正從院子裡飄出，勾得高歡一整天都沒有進食的胃抽搐了起來。

    正常來說，孤兒院裡只有在周末的那一天才會做一個葷菜給孩子們解解饞。

    今天並非周末，卻同時做了兩道葷菜，應該是有什麼特別喜慶的事情發生了。

    老院長就站孤兒院的門口，顯然已經等了好一會兒。

    「小歡，你可算回來了。」老院長連自行車都不讓高歡停穩，就一把扯住他的手，將他拖進了院子裡。

    孤兒院裡確實是有喜事發生，而且這件喜事還與高歡有關。

    老院長告訴高歡，中午的時候教育局裡突然來了人，還帶了一份文件下來。

    因為中考成績特別優秀的緣故，高歡獲得了市裡的天闕高中保送名額，他高中三年的學費和生活費都將由市教育局承擔。

    這份文件對於孤兒院裡的其他人來說就好像一針強心劑，除了高歡原本已經放棄搶救的學業可以繼續維持之外，這似乎也向其他的孩子傳達了一個信息——只要好好學習，以後就一定有機會上高中。

    高歡在老院長的房間裡見到了那份蓋著公章的紅頭文件，他拿著那份文件在院子裡蹦跳著跑圈，裝作欣喜若狂的樣子。

    仿佛這真的是因為他的努力有了回報，仿佛真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教育局官員們看到了他的優秀。

    ……都是假的！

    按照時間來推算的話，差不多就是自己剛剛與老爺子結束對話對話的時候，這些所謂的教育局的人就找上了門，送來了喜報。

    天底下沒有那麼巧的事情。

    用腳丫子想也能知道，這只是坐在星河上的那位老爺子隨手的安排。

    所謂的教育局文件，不過只是為了蒙蔽高歡身邊的人，讓高歡能順利進入天闕高中有了十分充足的理由。

    說到底，令這裡所有人都精神振奮的這件大事，對於那位高老爺而已，不過就是舉手之勞而已。

    但高歡絕不會親手去撕破這層假象，他拿著這份文件跑完圈之後，又去把他的那些弟弟妹妹們逐個抱起來親了一遍，將喜悅傳染給每一個人。

    大家真的很高興。

    晚飯的時候，老院長破例允許大家在飯桌上說話，張阿姨親手宰了一隻下蛋的雞，趙叔叔開了一瓶老戰友送他的酒。

    這是高歡第一次喝酒。

    高度數的白酒流進嗓子的時候，高歡被那股辛辣的味道嗆得眼淚橫流，怎麼也止不住。

    後來，孩子們都吃飽了，都被張阿姨攆著去做家庭作業。

    不大的廚房裡就只剩下了高歡和老院長、趙剛三個人。

    醉意漸濃之際，老院長悄悄將一張銀行卡塞進了高歡的手裡。

    高歡的面色因為酒精的作用而稍稍泛起紅暈，他看著手裡這張綠色的卡片，愣了愣，又看向了老院長。

    「卡里總共有五百塊錢，是我和你張阿姨、趙叔叔一起湊的。」老院長一貫嚴肅的臉上有著慈愛的笑容，緩緩說道。

    「遠海那邊是大城市，吃的貴，用的也貴。這點錢不多，就是希望你一個人去了那邊以後，千萬別餓著自己。」

    聽到老院長所說的話，高歡握著卡的那隻手好似觸電了一般，想要把這張銀行卡塞回到院長的手裡。

    誰知這個時候，趙剛卻猛地一拍桌子，瞪眼道：「臭小子你要是敢不收！就是瞧不起我們三個老傢伙！」

    高歡陪著笑，道：「趙叔叔說的什麼話，趙叔叔明明又年輕又帥氣，哪裡就成了老傢伙了。」

    他笑著，握著銀行卡的那隻手卻無聲地收緊了起來，任卡片堅硬的稜角陷進了他掌心的肉里。

    老院長這時拍了拍趙剛的肩膀，示意他放鬆下來，然後又對著高歡說道：「我們三個老傢伙前三十年都活得沒什麼出息，那是我們年輕的時候不努力，是我們活該。」

    「但是我們能養大像你這樣有出息的小崽子，後三十年也就不算虧了！」

    「等你去了高中以後一定要好好學習，大城市裡的新鮮玩意多，誘惑也多，你去了遠海市以後可千萬不要迷失了自己。」

    高歡用力點了點頭，回答道：「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他說完就從座椅上站起身身來，用力擁抱了眼前的老院長和趙叔叔。

    老院長摸了摸高歡的頭髮，想著與這少年再一別就是小半年不得見，一時間百感交集。

    他用蒼老而低沉的聲音對著高歡說道：「孩子，不管你以後遇到什麼樣的困難，或者不開心的事情，隨時都可以回這裡來，明白嗎？」

    「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情，這裡永遠都是你家，我們永遠都是你的家人。」

    高歡將側臉貼在老院長的肩頭，用力點了點頭。

    ……

    第二天，晨光未露，薄霧稀疏。

    生活在孤兒院裡的所有人都起來得非常早，大家在淡黃色的燈光下幫高歡整理著行囊。

    在小學的校車到來之前，教育局的轎車就已經停在了孤兒院的門口，來接高歡去天闕高中報道。

    令高歡有些意外的是，這次負責接送工作的兩位教育局官員竟然是兩位老熟人。

    高歡當初拿到高中錄取通知書之後，曾經到市教育局去申請過國家助學補貼，當時負責接待他的正是眼前這兩個矮胖的中年官員。

    那個時候，高歡在辦公室門外站了大半天，水都沒有喝一口，最後所收穫到的卻只有兩個大大的白眼。

    可是現在，看著這兩人跑前跑後幫著自己搬行李，對自己又是尊敬，又是熱情的模樣，高歡只覺得心裡一陣唏噓。

    「哥哥去了高中，回來的時候一定要成為強大的魔法師喲！」在高歡上車前，小靈拉著高歡的袖子，奶聲奶氣地說道。

    不待高歡回答，旁邊又有一個小男孩的聲音突然插了過來，急急地道：「不！高歡哥哥一定會成為超級機械師的！」

    眼瞅著兩個孩子就要吵起來，張阿姨及時介入，一手一個將這兩個小冤家給拎了起來。。

    「好好學習，按時吃飯，別早戀。老姨和你說，城裡的小姑娘都賊得很，你這樣的傻小子，一個不小心就得被吸乾淨了。」張阿姨一本正經地囑咐道。

    高歡竟被張阿姨的囑咐感動得小臉一紅，無言以對。

    ……

    車終於開了。

    正是朝陽初生的時候和方向。

    坐在車裡的高歡不知道在通往未來的道路上自己還會面對多少的未知和挑戰。

    他將手伸進口袋裡，摸出一張綠色的銀行卡來，手指在卡面上細細摩挲著。

    他的眼裡早已沒有迷茫，只能看到一股發於心中的少年俠氣。

    不管未來遇到怎樣的困難和磨礪，他都將毫不畏懼，一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