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歸途中的九龍府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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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都，九龍府。

    數道破風聲響起，正在九龍閣整理案卷的陳璟抬起頭來，便看到八道人影從天空中落在了院子裡。

    冰王，炎尊，龍尊，劍聖，武聖，武狂，盜聖，雲聖八位聖境高手降臨，若被一般的江湖人看到，恐怕連一雙眼珠子都要被震掉了。

    陳璟放下手中的案卷，走出九龍閣，「幾位前輩回來啦，看來府主他們應該也快要回來了吧。」

    龍尊輕輕點頭，「差不多吧，應該再有幾日，就到玄都了。」

    陳璟點頭，隨後看向盜聖，「盜聖前輩許久不見了。」

    盜聖興趣缺缺地點了點頭。

    陳璟沒在搭理盜聖，心裡估計這徒弟控肯定在想自己的徒弟呢。說起來，唐姑娘都二十多歲了還沒有如意郎君，可能也跟有這麼個徒弟控師父分不開。

    繼續看向雲聖，陳璟道：「這位前輩有些眼生。」

    雲聖淡淡笑道：「陳閣老客氣了，你和他們一樣叫我雲生就好。」

    陳璟瞭然，「原來是雲聖前輩。」

    雲聖對著龍尊道：「這九龍府的確不錯，可以常住。」

    龍尊笑了笑道：「說起來，你那小徒弟放在那裡沒關係？」

    雲聖笑了，「都已經罡氣離體了，再不出師，難道要我這師父養他一輩子？」

    「啊嚏……」

    正在駕車的雲嘆息忽然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自語，「肯定又是師父在念叨我了。」

    旋即他抬頭環顧道路兩旁飛快退後的景致，心情稍稍舒暢了一些……總算是離開蠻國那鳥不拉屎的沙漠地帶了。

    「照我們現在的速度，五天後應該就能回到玄都了。」

    朗鳳的馬車裡，辰御天估摸了一下時間，對這位擔任蠻國和平大使的三公主開口道。

    朗鳳點了點頭，「府主是否在擔心玄都的案子？」

    辰御天點頭，從蠻國王都出發，到現在為止，他已經收到了三封來自玄都的信件，一封來自於司馬玄燁，兩封則來自於邢恩銘。

    尤其是邢恩銘的第二封信，是今天剛收到的，而且這一次他沒有用飛鴿，而是直接用了皇城軍的鷹隼，因此送來的不止有信，還有案件的相關卷宗。

    此刻，公孫煜他們正在翻閱寄來的卷宗。

    朗鳳笑道：「既然如此，府主不必繼續留在我這裡，有雲小弟在此，足夠了。」

    辰御天點頭，隨即離開馬車，對著正在趕車的雲嘆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下子消失在馬車上。

    雲嘆息目瞪口呆，好厲害的輕功。

    隨後他就看到，辰御天輕鬆且四平八穩地落在了前面一座疾馳的馬車上。

    雲嘆息忍不住嘆了口氣。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本以為自己年紀輕輕就晉入罡氣離體之境，即便是身為聖者傳人，也算是天才中的天才了。結果真遇到這些聖者傳人之後，才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是他們之中武功最差的一個，否則他堂堂雲聖傳人，怎會淪落為一介馬夫兼蠻國公主的保鏢？

    ……

    ……

    辰御天走進最大的馬車廂，除了凌妙音之外的其他人都已經在此聚集，公孫煜把卷宗遞給了他。

    他接過卷宗，認真翻閱。

    半個時辰後，他放下手中的卷宗，輕輕地揉了揉眉心。

    「公孫，關於屍體方面，你怎麼看？」

    公孫煜似乎早就思考過這個問題了，當即道：「光看上面的描述，京畿府的仵作的判斷稱得上稱職了。」

    武動天道：「你們說，胸前那一掌，會是什麼武功？」

    霍元極搖了搖頭，「判斷不出來，基本上只要是有點名氣的掌法武學，就都能造成那樣的傷口。」

    「也對。」武動天點點頭，「不過卷宗上面沒有寫火是怎麼著起來的，發現屍體的地方既然是一座廢棄的宅院，那必然是兇手人為縱火才對。」

    玄曦像是被提醒了一樣，道：「對啊，為什麼沒有關於火場的情況？」

    霍元極道：「可能周大哥他們還沒有調查完吧。只能等我們自己回去調查了。」

    辰御天看著眾人討論的模樣，轉頭看向了有些出神的雪天寒。

    「天寒，你在想什麼？」

    雪天寒聽到話以後回神過來，道：「在想這個死者的身份，卸任的博陵縣縣令。」

    霍元極疑惑，「這個身份怎麼了嘛？」

    雪天寒想了想，「大概幾年前吧，我家有宗生意跟博陵縣有關，負責那宗生意的掌柜後來回來告訴我父親，博陵縣令貪得無厭，因此我父親就很少接那邊的生意了。」

    唐鳳玲雙目一閃，「貪得無厭？這麼說此人是個大貪官咯？」

    辰御天問道：「具體是哪一年的事情？」

    雪天寒微微想了片刻，道：「三年前。」

    辰御天點了點頭，縣令府尹這種地方官通常都是三年一任，三年之後要回京述職一次，看是否需要調任，既然死者閔林是剛剛卸任的博陵縣縣令，那麼三年前，正好就是他剛剛上任的時候。

    唐鳳玲又道：「然後呢？那位掌柜當時有沒有說過那位縣令具體怎麼個貪得無厭法？」

    雪天寒微微搖了搖頭，「不知道，這件事情也就是我爹跟我提過一嘴，我沒多問，你要想知道，我可以傳書問問我爹。」

    唐鳳玲聞言擺了擺手，「那就算了吧，都不一定是有用的線索，還是不要麻煩雪家主了。」

    雪天寒看了唐鳳玲一眼，有些奇怪，總感覺唐鳳玲好像有點怕他爹？難道他們認識？不應該吧，他家老爹一向都只喜歡待在北方老家，應該沒機會認識唐鳳玲才對。

    辰御天此時忽然開口，「不，我覺得有必要問問當時的詳細情況。畢竟他人不但被殺了，還被斷了四肢，活生生用火燒死，沒有什麼滔天仇恨的話，我覺得兇手應該不至於做出這種事情。」

    林刀聞言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兇手一定是和他有深仇大恨之人。否則對於一個一掌就能拍死的人，不至於這麼大費周章的殺死。」

    眾人聞言，雖然覺得林刀著眼的角度有點奇怪，但也不得不同意他說的很對。兇手如果對死者沒有深仇大恨的話，應該不至於這樣殺人。當然了，有一種人還是要除外的。就比如當初辰公所講過的那個連環爆炸案的兇手，只因為別人的房子自己覺得不好看就炸掉。

    不過這種人畢竟還是少數。

    雪天寒微微點了點頭，「我也有此意，畢竟我也想知道，以我爹的性格，怎麼會任由此人在博陵縣當了三年的縣令。」

    霍元極無奈苦笑……你這樣說自己的親爹真的好嗎？

    雪天寒反倒是沒什麼所謂，反正他爹也不會去計較這些事情的。

    辰御天這時提出來一個疑點。

    「而且，兇手的行跡太奇怪了。你們想想，你要殺一個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會先潛入館驛將他綁走，然後再隔了三天之後再將其殘忍殺死嗎？」

    聽到這話，眾人都是神色一怔，緊接著林刀第一個點了點頭，「確實啊，要是換了我，見面的時候，他就應該死了。」

    司馬玄曦想了想，「會不會是因為當時他們在館驛的原因，要是在館驛殺人，被那裡面巡邏的衛士們發現怎麼辦？」

    雪天寒搖了搖頭，「以他能帶著一個大活人從館驛憑空消失的功夫來看，我不覺的兇手會擔心這些事情。我更加傾向於他出於某種理由，不能也不願意在館驛殺死閔林。」

    辰御天眼睛一亮，笑道：「這倒是一個合理的說法，我們就先假設兇手沒有在館驛殺了閔林，是因為某種原因不能當場殺死閔林，那麼這個原因會是什麼呢？」

    眾人都已經共事許久，對於辰御天的思考方式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每當他這樣問的時候，就說明他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司馬玄曦更加清楚，畢竟那位神斷辰公，就經常這樣提問。辰御天這樣，也不過是學自他的父親罷了。

    公孫煜聽到辰御天的這番話後，忽然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因為兇手需要讓閔林死在火里。更準確地說，是需要他活生生的被火燒死。所以，閔林的四肢才會被打斷，這樣一來，閔林就算還活著，也無法逃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火燒死。」

    眾人聽完，都是微微有些無語，必須被火燒死，還是活生生被火燒死？這兇手這方面還有強迫症不成？

    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確實是可以合理解釋為何兇手要先把閔林從館驛綁走，然後再燒死在廢棄院落。

    但也會多出一個問題，那就是死者心口所受的那一掌。

    按照邢恩銘傳來卷宗來看，那一掌既然能讓死者心口處的肋骨發生多處碎裂，那麼這一掌應該也足以要了他的命了才對。兇手既然追求必須讓死者被火燒死，還為此打斷了他的四肢，那為何還要多此一舉，要在他心口要害上打上這樣一掌？他就不怕直接一掌把死者打死，從而無法實現他必須要燒死死者的執念嗎？

    眾人越想這一點越奇怪，

    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兇手非常自信自己對力道的控制，堅信那一掌不會致命。但這樣看的話，這個兇手的手段也太矛盾了吧。

    辰御天皺眉，隨後望向窗外，光看卷宗，目前能推理出來的東西終究是太少了，還是需要回到玄都，去到現場，才能真正解開這些疑問了吧。

    所幸，離那一天，已經很近了。

    望著車窗外逐漸出現的中原景致，辰御天的心，已經飛出了馬車，飛向了距離不遠的玄都……

    時光飛逝，轉眼就是四日光景。

    九龍府的車隊，在第五日清晨的時候，終於來到了玄京城南門。

    作為玄朝的都城，玄京城共有十二道大門，其中正門有四座，一般情況下都是封鎖著的，日常百姓們進城出城大都的都是八道側門，正門向來只有天子出獵，將士出征以及凱旋，或者是迎接外來使臣等等重要場合，才會打開。

    而今日，玄京城四道正門同時大開，每一道城門兩側都有全副武裝的皇城軍把守兩側，像是在迎接什麼重要之人一般。

    平日進進出出的百姓和小攤販們也是罕見這樣的情景，都不由得駐足在遠處觀看，猜測這又是哪國的使臣要來，竟然大開正門，派皇城軍把守。

    劉空的車隊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了玄都城門前。

    看到那大開的正南門，這位剛剛從地方府尹卸任即將在京城擔任從四品的吏部侍郎，一雙眉頭便是微微皺了起來。

    他沒聽說近日有什麼外來使臣會入京，也沒聽說有什麼邊關將士凱旋或者出征，至於天子出獵更是不到時節，究竟是什麼原因，竟然讓玄京城四座正門同時打開，並且還有皇城軍把守兩旁？

    畢竟，關於朗鳳這位蠻國三公主作為使節入中原談和之事，如今還只是在京城的一些高官之間傳著，剛剛從地方官卸任的他，自然不會清楚這種事情。

    正思索著，後方傳來馬蹄踏地的聲音，劉空從馬車的車窗望去，就見幾輛碩大的馬車，在兩隊龍衛精銳的簇擁之下，緩緩駛來。

    「龍衛護持左右，是哪位王爺到了嗎？」望著那身著龍鱗甲，腰配龍鱗刀，氣勢恢宏的龍衛精銳，劉空不由得有些側目，這般精銳的龍衛，恐怕也只有皇室中人才有資格配備了吧。

    「車夫，我們走側門。」望著那龍衛精銳護衛的馬車隊伍，劉空連忙吩咐馬車夫朝側門而去，千萬不要擋住對方的路，否則衝撞了一位皇室成員，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車夫連忙趕著車朝側門而去。

    與門前空無一人的正門相比，兩座側門門前就排了長長的隊伍，城門口有兩名全副武裝的城門衛，正挨個檢查著從城門進進出出的人。

    劉空耐心的等著，遣車夫去詢問城門衛情況，目光則是落在那位皇室成員的車隊之上。

    就見此時，一個看起來地位不低的皇城軍從城門口跑到了第一架馬車前面。

    「敢問可是九龍府府主辰御天大人當面？」

    他的聲音從車外傳來，車內的辰御天掀起馬車車帘子的一角，看著外面畢恭畢敬之人正是曾經在屠龍連環爆炸案有過幾面之緣的皇城軍統領白洛，便是笑道：「白統領，有段日子不見了啊。」

    「是啊，奉陛下之命，我在此迎接九龍府大駕以及蠻國特使，還望特使與諸位儘快隨我進宮，陛下在宮中擺宴，要為你們接風洗塵。」

    聽到這裡，辰御天這才知道，四座正門大開，原來是為了迎接他們回京。不過這倒也正常，三公主朗鳳可是的確是作為代表頡利可汗和蠻國的和平特使。有此待遇，實屬正常了。

    「既然如此，那就有勞白統領前方帶路了。」

    說完，在兩隊龍衛精銳的簇擁之下，車隊浩浩蕩蕩地駛入了玄京城的正南門。

    瞬間，兩座側門前的無數目光，匯聚在了九龍府的車隊之上。

    百姓們和小攤販們紛紛露出興奮之色，紛紛慶幸自己竟然能夠親眼目睹一尊大人物通過正門進入京城。

    而馬車上的劉空，則是露出一抹無比震驚的神色。蠻國居然派了特使來中原，難道兩國之間的關係又要發生變化了嗎？

    正在這時，馬車夫回來了。

    「老爺，打聽清楚了。原來近日裡京城發生了一樁命案，死的人好像就是咱們博州剛剛卸任回京述職的博陵縣的縣令，叫閔林……」

    聽到這裡，劉空身子猛然一震！

    馬車外的馬車夫似乎也意識到了異樣，停住了嘴。

    「老爺，怎麼了嗎？」

    「沒事，先進城吧。」劉空輕輕擺了擺手。

    馬車夫點點頭，隨即趕著馬車隨著長長的隊伍駛進了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