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半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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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民國年間，在一個兩省交界的群山環繞之處有一個山村喚作神泉峪，村子不大，二百多戶人，村里人除了種種莊稼外，好多都以打獵為生。村名之所以叫神泉峪，是因為村後不遠處的山坳中有一方泉眼，非常神奇。為什麼說它神奇呢，因為從泉眼裡每時每刻都向外汩汩冒出清澈的泉水，泉水流量不大，但始終不間斷，一直緩緩從泉眼中向外冒出。泉水很神奇，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這泉水可以治病，神泉峪村里大大小小男女老少但凡頭疼腦熱身體不太爽的時候，只要去神泉取些水回來喝上一段時間，通常情況下，身體很快就會康復，神泉的名字就是這麼得來的。當然，泉水僅限於對常見的小毛病有療效，大病則不行。

    其實，泉子毫不起眼，隱匿在一片碎石亂草之中，不留意的話很難被發現。泉眼有小孩拳頭般大，邊沿形狀不規則，向下卻有一個非常整齊的切口，好像是用寶劍之類的利器硬生生鑿出來的。據村里一位上了年紀的老獵人說，神泉是他爺爺的爺爺在一次打獵時無意中發現的，誰也不知道何年何月出現的，村里人曾近議論過，但小孩沒娘說來話長誰也搞不明白。

    故事的主人公叫王小寶，年過二十，生得尖嘴猴腮一臉猥瑣相，此人屬於遊手好閒好吃懶做偷奸耍滑之類型。雖然王小寶毛病不少，但他很孝順，家裡有個生病的老母親常年臥病在床，王小寶床前床後侍候老娘一點都不怠慢。老娘是個將近七十歲的老太太，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心裡唯一放心不下的是王小寶這個兒子，都二十歲的人了，連媳婦都沒有，這是讓她死不瞑目的一件心事。王小寶一趟又一趟地從神泉取來水給老娘喝卻絲毫不見好轉，又先後找過好幾個郎中給老娘看病，看罷後都說他老娘元氣衰竭即將駕鶴歸西。

    這天晚上，王小寶從村里偷來一隻雞殺了後燉了一鍋端到老娘面前，想給老娘滋補一下。老娘知道這雞是兒子偷來的，搖頭嘆息一聲，教訓說：「兒啊，娘沒幾天活頭了，不定哪天就去閻王爺那裡報到，去就去，這把老骨頭了不能賴死賴活地當累贅。可娘放心不下你啊，你這樣混天熬日的怎麼行？聽娘的話，好好下地幹活多打些糧食買了換錢蓋兩間瓦房，早早把媳婦娶回家才是要緊的事啊。」

    王小寶嘴上應著心裡卻很不以為然，這小子雖然不學無術但野心不小，他對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方式不屑一顧，「傻瓜才願意當一輩子農民呢，總有一天我要發大財娶美女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王小寶不願聽老娘嘮叨，應付幾句後就回到自己的茅棚里睡著了。

    後半夜的時候，王小寶被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弄醒了，他以為有蛇爬進來了，神泉峪村四周大山環繞，各類野獸及爬行動物很多，其中蛇是爬行動物中最為常見的，經常深更半夜竄進村里尋找老鼠之類的東西當口糧，見多不怪。

    誰知，王小寶睜眼一看，昏暗的月光透過破爛不堪的窗戶落到光禿禿的地上，什麼也沒有。再一細聽，原來聲音是從堂屋傳過來的，此時動靜越來越大，好像不是蛇而是另有什麼較大的動物進了堂屋。

    王小寶打了個激靈，咕嚕翻身坐起來，披上衣服衝出茅棚直奔堂屋。老娘睡在堂屋裡，他擔心村後山裡的野生動物進屋驚擾了老娘。

    進屋一看，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王小寶以為自己弄錯了，窸窸窣窣的動靜可能是風吹在門板上發出的聲音，剛鬆了一口氣待要折返回自己屋子，就見老娘兩手一撐，竟然突兀地從床上一下坐了起來。

    王小寶吃了一驚，老娘近半年來身子越發虛弱，幾乎都是平躺在床上，翻身都很困難，更別說坐起身了，莫非自己半夜三更進屋莽撞驚嚇刺激到了老娘？「娘，你、你咋啦？」王小寶上前快走幾步來到床前，伸手去扶。誰知，老太太目光呆滯地看了王小寶一眼，仿佛不認識他一樣，一把推開兒子伸過來的手，竟然麻利地穿好衣服，呼地下了床，甩開步子朝屋外走去。

    突如其來的這一幕讓王小寶看得目瞪口呆，老娘這是迴光返照嗎，半夜三更幹嘛去？他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地伸手一把拉住老娘的胳膊。不料，老太太竟一下用力掙脫開，幾步就走到門檻邊，抬腳邁過門檻後走出了堂屋。

    王小寶呆了數秒後回過神，趕緊隨後追出去。此時，老太太已經接近大門。過去農村住戶的大門有兩種，一種叫大門樓子，就是由兩扇厚重的門板組合而成，裡面有一道內栓，村裡有錢富戶家裡的大門基本上都這樣，當然有錢人家裡不僅大門相對豪華些而且院牆也高，院子裡再養條狗，普通的盜賊很難打歪主意。而另一種就不行了，雖說也叫大門，但其實就是用四根粗點的木頭釘成一個門框，中間纏繞些荊棘或樹枝，所起的作用是防止院子裡的雞鴨跑出去，當然四周不會有很高的院牆，基本用一些青色或灰色的石塊堆砌圍起來。

    堂屋距離大門有十幾米的距離，老太太轉眼間就走到大門前，速度夠快的。這時候，清冷的月光灑在院子裡地上，四下靜得出奇，氣氛顯得格外詭異。王小寶眼見老娘伸出乾柴般的手去拉大門，驚詫之下邊大聲喊「娘！娘！」邊慌張地急急追上前，想把老太太拽住。

    豈料，令人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老太太見兒子追到近前，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向旁邊閃身躲開，一步跨到院牆跟前，緊接著兩手扒住牆頭，身體奮力向上猛然用力，竟然呼地一下從牆上翻了出去。

    王小寶看得目瞪口呆，院子裡的圍牆有一米半左右高，對他來說翻牆而過不是難事，但一個半年多沒有下床的老太太如此輕鬆地逾牆而過，簡直讓人難以置信。王小寶又是呆愣了幾秒後，猛然反應過來，老娘中邪了？或者被鬼附體了？他心裡大叫不好，手搭牆頭翻了出去，由於過於慌亂和緊張，牆頭上一塊石頭被扒拉下來砸在其腦袋上，他顧不上疼，從地上爬起來一看，老娘身影一閃後已柺出胡同，王小寶慌慌張張急急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