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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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子撐了五輪箭雨，他的法力已經透支了。七色字小說網 www.qisezi.com

    等完全看不到穆清她們人影時，兔子從天上落了下來，面具不小心被他給磕壞了，他顧不得許多，躲在谷底崖壁邊上，靜靜等待箭雨的結束。

    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整個山谷的谷底被箭矢插了個密密麻麻，活像個刺蝟時，上面的敵軍才停下了動作。

    兔子蒼白著臉，順著穆清的味道追去。

    他沿著山體的裂縫一直走，一直走，他的腿都是在顫抖的，法力已然全部耗盡，此時此刻他就是強弩之末。

    兔子焦急地尋找著，他尋了一個又一個的山洞，終於，在一個明亮隱蔽的山洞裡看到了穆清和剩下的士兵。

    穆清正靜靜看著他。

    他跌蹌著跑過去，一把抱住了穆清，像是終於找到了失而復得的東西，他渾身都在顫抖。

    穆清靜靜站在原地，她沒有像往日那般回抱他，她的雙手空蕩蕩垂著。

    「鬆開。」穆清聲音很冷。

    兔子愕然地鬆開了手，他疑惑而驚慌道「怎麼了？」

    他看著穆清身後的士兵害怕地看著他，他們還小聲說著話。

    「妖怪！」

    「他就是那個林免一，沒想到這個妖怪一直待在我們隊伍裡面。」

    「太可怕了,該不會因為他我們的行蹤才被泄露的吧？」

    兔子手顫了顫，他儘量不理他們，看著穆清，小心翼翼問道「出什麼事兒了？」

    「兔子，你為什麼要當叛徒？」穆清道。

    「什麼……叛徒？」兔子完全搞不懂了，他急得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不懂？好，那我就說給你聽。兔子，此次黑風山谷的完整計劃我只告訴了你一人，為何敵軍會知道我們在兒？之前的火燒糧草庫明顯就是熟悉穆勇軍內部人做的，你說不是你還是誰？」

    「不是我，是秦雲！我不是都和你說了是秦雲嗎？這次的計劃我也從未泄露出去過！你又不相信我！我有什麼理由那樣做？」兔子低聲道，他委屈地看著穆清的橫眉冷眼，她又冤枉他！

    「什麼理由？」穆清冷笑一聲，她凌厲道「就因為非我族人，其心必異！你是個什麼野獸，蛇？狐狸？兔子？我寧國開國以來，也有能人義士捉到過野獸化形的人類，你就是這樣的存在吧。」

    後面的士兵七嘴八舌道「他都能憑空飛起來，還能操控箭雨，妖術啊！」

    「野獸？」兔子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那一雙通紅的兔子眼蓄滿了水光，他又脆弱又悲哀地重複一遍「野獸？」

    在穆清的心裡，他只是一隻野獸？

    「我從不相信，一隻野獸會與人類和諧相處，一隻野獸會幫助我寧國駐守邊疆，一隻野獸會和人類談論感情，一隻野獸會為了所謂的感情就放棄掠奪人類的土地。」

    兔子痛苦搖了搖頭，他的淚水化成了一串串的珍珠，滴落在淺淺的雪地上，熱淚化了冰雪，卻化不了穆清冷漠的心。

    「我也想變成一個人，自從我化了形，我從未說過有關自己身份的任何問題。我不想騙你，可我也不想讓你知道，因為……我只是想要變成一個最普通的人，和你好好生活而已。」兔子抽噎道「你從不知我有多羨慕你們，你也不知道我在穆家感到多麼的幸福。」

    他上前一步，可憐巴巴看著穆清，低聲祈求「我以後不用法術了，我以後一定隱藏好自己，哪怕別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用法術去反抗，好不好，穆清，我以後會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不會讓別人發現的。你不要害怕我，我不會傷害你的。」

    穆清冷冰冰指了指士兵們烤火架子上的一隻烤蟒蛇，「你和我們，天生種族不一樣；結果也完全不同，對於我來說，你也只會是這樣的結局。人類和野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兔子被蟒蛇嚇到了，他卻沒有往後退，而是大步上前一步，想要抱住穆清證明自己還是以前那個自己。

    沒想到穆清直直抽出她的長劍，一把對著他的胸膛。

    「你再靠近一步就死吧。」穆清語氣冷若冰霜。

    「穆清，你不會的。」兔子抱著微末的希望又向前走了一步。

    穆清冷冷把劍尖送入兔子的左肩。

    兔子吃痛悶哼一聲，他怔怔望著穆清，悽美的淚滑落，他卻笑了。

    「將軍……」他低聲喊著。

    穆清咬了咬牙，又把劍往前送了送。

    刺骨的疼痛幾乎占據兔子的整個感官，他依然是無所畏懼笑著，像是開在家鄉、明年再也見不到的紅玫瑰。

    「主人……」兔子痴痴道，他徹底累了，身心俱疲斂了眼。

    隨著穆清把劍身送入他的體內，冰涼的長劍貫穿他的身體，紅色的液體潺潺流淌在他的白衣上，他那帶著懨色的笑總算是消失了。

    漫天初雪，烈風颳過谷底，寒氣瀰漫整個山間，周圍寂靜得可怕。

    兔子一雙紅透的兔子眼沉沉地看著穆清，他沒頭沒尾說了一句「我不後悔。」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幾乎是咬著牙前行，似乎帶著堅強的恨意，又似乎是種無畏的勇敢，他的身體一寸寸吞了那劍身。

    當血順著劍身流到劍柄上時，溫熱沾染了穆清的玉指，她顫抖著鬆了手，瞪大了眼睛看著兔子瘋狂的舉動。

    「哪怕現在這麼痛，我也依然不後悔，與你相遇。」他忍了忍，把那長劍一口氣拔了，一條長長的血跡濺到山洞裡面。

    那麼怕痛的人，居然連吭都不吭一聲，眼睛眨也沒眨，軀體仿佛都不是他的了。

    「遇到我，你現在一定後悔極了吧？」兔子無所謂地自嘲一聲，慢慢走到穆清面前，他高大的身影遮蓋住穆清眼前的天光，她的眼裡全是正在流血的他，一隻漂亮的琉璃精靈，被她親手打碎了。

    兔子緩緩抬起手，他想摸摸穆清的側臉，卻停在了一指遠的距離，隔著虛空溫柔撫摸。

    他漂亮的眸子垂下，虛弱道「對不起……」一直都沒告訴你，我只是一隻小白兔。

    沒有想到有一天小白兔會愛上一個人類，願意為了人類放棄它所擁有的一切。

    可是「兔」這一字，被人類親自蒙上了一塊布，變成了「冤」。

    有口說不出的冤屈，全部都變成了對方眼中的不耐煩與憎惡。

    愛意乞求不到，信賴也未曾擁有。

    萬籟俱寂，心如死灰，兔子直直倒地。

    遠處憑空出現一個紅色的身影，穆清瞧見了她，是狐仙。

    狐仙慢悠悠走過來，她望著兔子的傷口，再看一臉冷漠的穆清，想了想，她道「你斷定了我會來？」

    「你不是一直跟在他身邊嗎？林吾青看中的人，你總是要保一保的。」穆清語氣極其肯定。她偶然遇到過兔子和狐仙的會面，她也見到過狐仙化為狐狸的樣子。

    「傻姑娘啊，你這聰明勁兒總是用錯地方。」狐仙笑著把兔子抱起，她妖媚扭著腰肢，走於雪間，消失於天地。

    三魂七魄好像被抽去一般，穆清愣愣坐下，她看著兔子留在地上鮮紅的血，眼睛很酸，喉嚨很痛，她以為她會哭，可是她沒有。

    只是心底里某個角落仿佛被她自己生生抽出去了一部分，她感到空落落的，很不適應。

    「主將，你說你非要把林免一氣走幹嘛呢，有他在，我們逃出去的幾率不是更大？」胡勇不解道。

    「就是啊，主將還非讓我們配合你演戲，他就算是妖怪又能怎麼樣，他救了我們，我們這麼對他，我心裡感覺真過意不去。」旁邊的士兵道。

    「要是妖怪都那麼厲害，我都想去當妖怪了。主將真是冷漠，還刺了林免一。」其他士兵都挺不滿穆清的行為的，他們剛剛都只是配合穆清演戲，至於為何要這樣他們並不清楚。

    穆清低聲道「你們知道如今之際，我們的敵人是誰嗎？」

    胡勇道「就秦雲那小子啊，我剛剛還看到他了，他現在是什麼和州公子，帶領著和州軍隊圍剿我們。還好主將有先見之明，知道那混蛋要來找你麻煩，讓李千夫去運糧了。」

    穆清搖搖頭，「對，也不對。我們的敵人不止是和州軍隊，還有穆勇軍。林免一他現在不是穆勇軍，他已經救了我們一命，我們又何必留他陪著我們一起送死。」

    「什麼意思？」士兵們都驚了。

    「我給李竹副將派了三千人馬，讓他駐守在黑風山谷援助我們。可是如今並不見李竹的身影，甚至都沒有收到他的任何警示。」

    「主將的意思是他投奔了秦雲？」胡勇不敢置信道。

    「不一定是投奔，也許是合作。我到如今才想明白為何朝廷的糧草為何運送得如此之慢，陛下是想對穆勇軍出手了。」穆清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陛下？陛下為何要這樣做。」

    她沉思半晌，輕聲道「如今寧國我穆勇軍一家獨大，陛下雖有一半兵權，但其兵力完全比不上穆勇軍。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就是陛下的理由。明日你們擒住我出去，把我交給秦雲或者李竹，你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不可！」胡勇疾聲道。

    後面的士兵也喊著「主將永遠是我們的將軍，我們誓死保衛定西將軍！保衛穆勇軍！我們絕不當那賣主求榮的小人，拋棄主將獨活！」

    穆清定定地看著他們，在這種關鍵時刻，他們穆勇軍從未有過懼怕！

    她手舉起來，大喊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撕開一條血路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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