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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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無盡的黑暗，似乎一切的光都被屏蔽掉了。

    努力地想要睜開雙眼，可惡，為什麼做不到，只能聽到周圍陣陣的風聲，明明身體動不了分毫，感覺卻是這麼的清晰，難道自己被鬼壓床了？

    心中這樣想著，秦天賜在心底默默念起了咒語：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尤定，神怡氣靜......

    或許是道家的清心咒起了作用，秦天賜艱難地睜開了眼睛，慢慢地掌控了身體。

    即便如此，狀況也並沒有好上多少，入目所見是一片黑色的霧氣，最遠也只能看清周圍一米處的場景。

    「幻術？」

    皺了皺眉頭，秦天賜左手掐訣，右手連揮。「天圓地方，律令九章—破。」話音落下，一個金色的「破」字從他右手指尖閃現，迅速變大而後化成點點金光融進四周的霧氣里，最後消散無蹤。秦天賜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起來。

    然而黑霧卻並沒有退散，融進金光之後反而挑釁似得更加濃郁起來，秦天賜也只能看清周身半米的情況了。

    「哼！」揮之不去，驅之不散，秦天賜唯一的依仗也沒了作用。

    無往不利的陰陽九術居然也無濟於事，雖然古怪的事情也碰到不少，但如此詭異的場景秦天賜還是首次遇到，就在這時，一陣心悸感猛然傳來，秦天賜感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人在呼喚著自己。更可怕的是身體不聽使喚了，不僅如此，他的腳更是在他恐懼的眼神中一步步走向黑霧......

    沒有任何時間、空間的參照，秦天賜無法判斷出「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多遠，就在這時，身體停了下來。那種內心深處的呼喚感卻無比的強烈，伸出手捂住仿佛要跳出去的心臟，秦天賜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能動了，深呼吸幾次後強行驅散心中的恐懼，鎮定下來的秦天賜連忙掐起指訣，凝神戒備。

    不知對方是敵是友，是人是鬼，反正是無比的強大，陰陽九術每天只能使用一次卻還絲毫沒有建樹，還好自己平時準備了不少畫好的符紙，秦天賜右手向後探去，卻摸了個空，自己裝符紙的背包居然不翼而飛了。他知道，事到如今，只有硬著頭皮走下去了。好在值得安慰的是，他心中並沒有感到危險，要麼是對方沒有敵意，要麼就是太過強大，無論是哪種，順其自然就知道了，秦狩順著心中的感覺走去。

    依然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一個幽藍色的影子在秦天賜眼角閃過，沒來由的，心中竟然湧起一股強烈的喜悅，似乎自己期待已久，可明明應該驚訝甚至恐懼才對，如果這是幻術，那麼對方就太過強大了，至少幻術上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

    可是對方這麼強大，完全沒必要藏頭露尾的，要知道，一切的陰謀詭計都是建立在實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但當其中一方擁有足以碾壓對方的實力時，任何陰謀都完全沒有必要。

    既然想不通，秦天賜索性不再多想，繼續向前走下去，期間不斷有藍影飄過，秦天賜也不去理會了，連人家的動作都看不清，要真是敵人恐怕自己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雖然表面上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他心中仍然暗自戒備著。

    漸漸地，藍影越來越多，它們不再漫天亂飛，而是分成三部分，靜靜地跟在秦天賜身後，秦天賜這才能看到它們的全貌，但因為它們遍體藍色，只能依稀看出是人體的形狀。

    沒走多久，霧氣突然消散乾乾淨淨，前方一片光明，那些藍影也不見了蹤影，秦天賜的眼睛卻沒有感到絲毫的不適，反而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四周。

    秦天賜能清楚地看到周遭的一切，正前方是一個面積巨大的廣場，寬度少說也有500米，周圍依然是一片黑色的霧氣，阻隔著遠眺的視線，地面以黑曜石鋪就而成，但秦天賜看了半天也沒看到一絲縫隙，不敢相信，整個廣場的地面難道是一整塊黑曜石。

    馬上秦狩就不再關注這裡了，因為他無意間發現廣場正上方飄著一個土塊兒組成的倒錐形的台子，他走近想仔細看一看，這時一股奇異的力量托著秦天賜慢慢飄到了台子上，秦天賜這才發現它上面竟然平平整整，四周各有一面令旗，而秦天賜沒看到的是，從他踏上台子的那一刻，三個大字就在台身上漸漸凝聚，赫然是「點將台」。

    而點將台上的秦天賜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什麼......

    千萬年前，太古紀元，西方極樂淨土，本該寧靜祥和的佛界卻處處破敗，寸草不生，黃沙遍地，樓閣廟宇坍塌無數。一個腦後有神秘光環的男子率領數百光頭和尚與一群怪物激戰，這些怪物大都長得奇形怪狀，有的巨大無比，三手六尾，有的小如毒蜂，卻又長著兩張人臉，唯獨神秘男子的對手似乎正常一些——一個被黑霧籠罩的人影，周身鬼影閃現不停，不時會飄出一張張人臉，發出陣陣悽厲的哀嚎。

    怪物數量極多，殺之不盡，雖然論單打獨鬥神秘男子的弟子修為比怪物高超許多，卻也難免出錯，而每當這時這些怪物就會一擁而上，那弟子眨眼之際就會變成一具金燦燦的骷髏。

    眼看弟子數量越來越少，本來將黑色人影打的節節敗退的神秘男子不得不振退對手，去援助他的弟子，在怪物大軍的打擊下，他們也只能聚在一小塊區域。

    黑色人影卻沒有趁機偷襲，反而負手而立，桀桀怪笑道：「梵天，你我爭鬥千年，你看看這佛界因為你的一己之私變成什麼樣子了，你的弟子又還剩多少？你若不想讓你的佛教滅亡，就乖乖投入天魔大人麾下，以你的能力還不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看梵天不停的斬殺怪物，絲毫沒有答話的意思，黑影又道：「這可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你不好好把握，別怪我心狠手辣了，桀桀桀桀......」

    「你可知道明明天魔能一舉滅掉佛界，為什麼卻只是讓你們這些手下耗費千年來慢慢攻打嗎？」梵天手下不停，對黑影說道。

    「這......天魔大人自有他的打算。」黑影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卻一直沒有頭緒，一想到天魔大人無所不能的法力，或許他老人家只是覺得看螻蟻打架也不錯呢，是的，在天魔眼裡，眾生皆螻蟻。

    「那是因為他不敢。」梵天說出了一句讓黑影心驚肉跳的話，望著更遠的地方，梵天緩緩說道：「千年爭鬥，我也倦了，你們也等急了吧！」

    「弟子不敢。」佛界到處是這個聲音，聲音不大，卻誰都能聽到，像一個人在呢喃，又像一群人在低語。

    黑影嚇了一跳，他法力稍遜梵天，卻也無法探知這聲音的出處，不過聯想到剛剛梵天的話，他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忙向梵天飛去，邊對那群怪物大喝「不好，別讓他......」

    話沒說完，天地間響起了陣陣梵唱，黑影只覺得頭一陣暈眩，千年來這和尚們的梵唱聽了無數次，卻從沒對自己起過作用，這次痛楚卻是深入靈魂，他知道阻止不了梵天，只想逃離這裡，不過卻沒機會了，現在他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梵天和眾弟子盤膝而坐，寶相莊嚴，嘴裡吐出一個個梵文。

    隨著梵唱想起，無數金色骷髏從地下爬出，也一個個盤膝而坐，而黑影及怪物大軍全都倒地不起。

    「願舍此身，祛除邪祟。」梵天和眾弟子齊喝。

    「唵、嘛、呢、唄、咪、吽！」話音一落，梵天和眾弟子以及黑影和怪物大軍通通消失了蹤影，仿佛不曾存過一樣，而因為千年征戰而變成的沙漠裡，卻拱出了第一顆綠色的嫩芽。

    不久後天空突然裂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一顆巨大無比的眼球在裂縫中來回的掃視著曾經的戰場。

    而後裂縫陡然消失不見，一切歸於平靜。

    「頭好痛！」捂著額頭睜開了雙眼，借著月光愣愣的看著頭上的天花板，又是這樣奇怪的夢嗎。秦天賜無奈地笑了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去找周公，黑暗中，他的左手仿若閃過一道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