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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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茫不知所在，渺渺不明其蹤。

    似高似下無處，亦古亦今有形。

    「科技主導的星球，竟有如此厚重的修仙意願，只是空有感悟，那片天地卻是不許，可惜可惜。」這存在，從不知多久的冥想中甦醒，俯看眼前的小小星辰，另一邊，虛空中正有無數文字起起浮浮。有言易理八卦、有言有道無為、有言君子坦蕩、有言立地成佛。

    「罷罷，既為我所感，便是緣法。」屈指一彈，那星辰所在時空似乎有不可名狀的變化發生，又似一成不變。

    「咦？」正待隱去身形的存在忽而又停下，喃喃數語後，「原來如此，我那久不見端倪的師徒之緣竟是應在此處。」

    大手一卷，周天逐漸暗淡的文字被攬致身前，有流光璀璨變幻籠罩虛空，不可描述。不知多少時間後，光芒斂去，原地只剩下一物。「緣也，緣也。」虛無處中傳出一聲低吟，而後那一物突兀消失無蹤，似乎從未存在。

    ……

    蝸牛山下南窪村，村頭一棵古老的柿子樹，不知經過多少風雨，多少水火。斑駁的樹身上，刻印的不是溝壑，是風霜；烙下的不是灰燼，是變遷。當然，這一切對於樹下玩耍的一群熊孩子毫無意義，大人們忙著地里的秋活，孩子們便在這樹下的草地上打鬧。農村的孩子皮實，推倒了爬起來繼續追著打，即便摔個嘴啃泥，也沒人笑話，呸呸吐掉嘴裡的草葉子，一邊笑罵著，一邊提起漏出屁股蛋的褲子，非要報復回來。

    只是這群孩子裡，有一個卻是明顯不太一樣，從不去追打別的孩子，偶爾被波及，便換一個位置，靜靜看著開心的夥伴們，他也就覺得開心。不是不想，只是從小身體弱於同齡人的他，著實有心無力，久而久之，也就變得不那麼合群。

    周孩不止一次想要上前，可心中的膽怯阻止著他。

    小胖墩給大胖墩絆了個大馬趴，大胖墩起來就追，小胖墩撒腿就跑，「小孩兒，讓開。」看到前面的周孩，小胖墩大聲喊叫。原本要讓開的周孩被這一聲小孩兒叫的心中一怒，挪開半步的身子愣是站在了原地。小胖墩沒防備，擦過周孩的半邊身子，腳下不穩頓時趴在了地上。周孩也被撞得往身後踉蹌幾步，一個不穩坐在了地上，好死不死，正好坐在一塊凸起的老樹根，疼的周孩屁股一彈，不成想，身後就是那柿子樹，重重磕在了周孩的頭頂。

    「果然還是不要玩這樣危險的遊戲了。」腦子有點昏的周孩心中想到，同時眼睛似乎看到樹上明晃晃的一顆大柿子，這麼大的柿子啊，咋沒被摘走呢。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周海陷入一片昏沉。

    周孩做了個夢，好長好長的夢，他不知來自哪裡，不知現在何處，知道聽到一聲響雷，接著便是溫暖的光明。他的身體開始舒展，鑽出昏暗的泥土，呼吸明媚的空氣。一波波雨水沖刷，又被太陽溫暖。逐漸硬朗的身體，迎來越來越多的鳥獸。天氣變得熾熱而後又寒冷，漸漸的周圍有其他的生命破土而出，高高矮矮，參差不齊，他們有的一樣，有的不一樣，周孩突然想知道自己長什麼樣了，他想要和那些樹交朋友，可是失敗了，他們似乎並不能理解周孩的意思。

    日子一天天過去，似乎永無盡頭，他遭遇過酷寒，眼睜睜看著周圍的許多樹木被凍的失去生機；也遭遇過雷火，大片火海蔓延而過，周孩幾乎以為自己將要被燒成灰燼，最後卻艱難存活。周圍的一切經歷了一輪又一輪的變遷，生命一次次消亡而又繁榮興旺。直到人類出現，他們砍倒了許多大樹，把他們運到遠處。他們修建城市，建造宮殿；他們相互廝殺，精美的造物變成廢墟瓦礫。這並不能組織這些人類，一次次宮殿被樹立，一次次高塔被掀翻，他們在毀滅中變得越來越有力量，直到周圍再也看不到一棵大樹。

    之後他們看向了自己，周孩不喜歡他們打量的目光，一群人簇擁著來，又簇擁著去，他們指指點點，他們揮起斧斫。利刃坎在身上，周孩疼的想要尖叫，這小小的斧刃比天火更加讓人恐懼，他看到自己的獻血噴涌而出，看到那群人被嚇得落荒而逃。周孩有些憂傷，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傷害，其實他隱約明白。自那日，他收起遮天的樹蓋，收起參天的樹身，仿若一棵凡樹，將自己隱藏在高高的樹頂。從不結果的樹，開始每年結出密密麻麻的柿子，人們漸漸忘了恐懼，他們採摘甜美的果子，累了在樹下休息；有淘氣的孩童在下面嬉鬧，這讓他想起了什麼，又無法想起。

    人們一代代繁衍，一代代老去。有過和平，有過戰爭，看著他們流離失所，背井離鄉；又重新安居樂業，再度繁榮。他享受過虔誠祭祀，也遭遇過烈火焚燒。

    他聽到炮聲隆隆，甚至被摧毀半個身軀。一批批的人民被迫遠走，又有一批批從遠處聚集。一個輪迴結束，下一個接著開啟。又能看到人們勞作，又能看到孩童嬉戲，將來也許還要看著他們老去。

    周孩淡漠的感受著發生的一切，不再痛苦與憂傷，也沒有了歡喜和期待。因為再多的感觸也無法與人分享，不能被發現的孤獨，侵襲在內心深處。

    ……

    「小海！」「小海？你醒了？」

    這是怎麼了，他看到我了嗎，那個孩子？可是，我怎麼會看到自己。

    周孩有些迷茫，不知道看到與被看到哪個是自己，又或者都是自己嗎？

    大人們看到周孩醒來也是鬆了口氣，看他迷糊的樣子只當是剛醒過來，便也只顧著高興。周孩想不明白，也就先不去想，看到周圍這麼多人，才想起來自己屁股被撞了一下，哦，還有腦袋。

    「哎呦！」一想起來不打緊，只覺得半邊屁股火辣辣的，忍不住叫了起來。這樣子倒是逗得大人小孩們哈哈直笑。大小胖墩也想笑，可嘴剛咧開一人一個腦瓜崩就招呼過來。那是他們的老子周大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