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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臨天下 第二章公子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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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離開的話,吾就當無事發生。」

    稚嫩的聲音從屏風那邊傳來,來人失神片刻,靜心感知,這層樓里的確只有二人的氣息,很顯然這話是對他講的,疑惑不以,傳聞這位小公子不是不能習武麼,就算能習武,如此年紀,再怎麼天賦出眾,又怎能察覺到他,自己的動作和氣息應該極輕才對。

    「殺氣如針,刺得人後背生痛,往後行刺未成前,可得收著點,對汝的助力巨大,如果汝現在聽勸的話。」

    似是在為其解答疑惑,孩童的聲音再起,可令人覺得越發懶散,絲毫沒有不安,身形依舊側臥著,仿佛隨時會睡去。

    屏風外的刺客心中一驚,如此細微的殺氣這位公子竟能察覺,五感為何如此敏銳。不論是真是假,自己已經敗露,此次行刺多半已是敗局,能否全身而退也是未知,正猶豫著,下方傳來一陣嘈雜,緊隨其後是重重的踩踏聲,心中已經有了打算,更加仔細感知,依舊無他人,那位公子也的確未曾習武,不由心一橫,那沉於體內的真氣再次一凝,接著透出,身前精美厚實的全木屏風頃刻就被一股無形之力扯開,撕裂聲落下,一塊塊參次不齊的木塊浮於空,木塊調轉方位,其尖銳處都齊齊朝向那背影,那刺客手一揮,所有木塊如脫弓之矢,刺客緊跟其後,僅剩的真氣聚於拳。

    「故弄玄虛!」他大叫著,不知是為自己壯膽,還是看到那位公子已近在咫尺,可那位卻依舊如之前一般一動不動宛若在等死後的興奮,案上的公子此時也閉上了眼,似已知死期將至。

    劉伯剛踏上一階木梯後,又猛地回身,險些摔倒,嚇了眾人一跳,連忙扶住,劉伯站穩後甩開他們,指著他們的鼻子「別他媽的一起跟來,快去請那幾位軍爺,爾等上去有個屁用!」說完,劉伯又急匆匆回身上樓,幾個下人立馬去大廳尋人,可一圈又一圈,連坊外都看了,那幾位軍爺毫不見蹤影,尋人無果,只能顫巍巍走向二樓。

    五丈、三丈、一丈、五尺、一尺,不過三息,兩人之間越來越近,刺客臉上笑容綻開,再一個眨眼,那木塊就會全部沒入這年幼的身軀,可他的笑僵住了,擋在他前面的木塊全部化為齏粉,那公子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名黑衣少年,劍眉星目,身材高大,左手按著腰側的佩劍,右手自然的垂著,只是微微抬眼,一陣突起的風便將那齏粉吹走。

    刺客想轉身卻無力可借,又被一股巨力定住,少年抬起右手,伸出食指,輕點在刺客的胸口,就是一個大小一寸穿透身體的血洞,刺客的五臟六腑被灌入的罡氣絞得一乾二淨。

    如此之強的高手為何僅是貼身護衛,怪不得自己會感知不到,怪不得自己會行蹤暴露,聽聞玄王最是疼愛眼前這位公子,看來傳聞都是真的那刺客體內的罡氣四溢,連刺客的魂靈也一同抹去,其的臨終思緒也戛然而止。

    刺客的身軀爆開,砰的一聲,鮮血噴涌而出,那些血肉還未濺到少年,就被罡氣燒盡,劉伯剛上來就看到這一幕,腿一軟坐在地上。

    緊接著那些甲衣士兵魚貫而入,身上都或多或少有未乾的血跡,遠遠站定後,朝少年行禮,「大人,殘黨都已剿淨,只是未能獲取到有用的情報,請大人責罰。」

    「備好馬車。」少年擺擺手。

    「呵。」士兵們又朝孩童行了一禮,就陸續退下,他們可都知道小公子的脾氣,現在能不出聲就不出聲。

    「公子,按照約定,該走了。」少年俯身,語氣溫和討好。

    「」

    「公子,這是您答應大公子的。」

    「曉得了,曉得了。」被盯著有些發毛,周鈺珏無奈地坐起,雙手撐著案跳到地面,少年虛扶著,怕他摔倒,站定後轉身,看著地板,那刺客已是屍骨無存,只有幾滴血滲入木板里,本就鬱悶的他更加鬱悶,連泄憤的對象都沒有,不然他非得踹那孫子幾腳。

    「都放你一條活路了,怎麼就這麼犟呢,你自己找死還拉我下水,你知道我為了從那宮裡出來背了多少書麼,我才剛來沒多久,又得回去,再說了你殺我有個屁用,我又不是太子。」周鈺珏心裡暗罵,他哥給他定下的規矩,要想出宮得背完指定的書,且不得在申時以後外出,出來後如遇到刺殺,必須馬上回宮,要不是大白天沒地方可去,他可不會跑來這看『強人鎖男』。

    「汝過來,對,就汝。」周鈺珏指了指還癱軟在地的劉伯,劉伯有些發懵地指了指自己,得到答覆後連忙爬到周鈺珏身前,咚咚幾個響頭,把周鈺珏嚇了一跳。

    「小人願奉上自己的這條賤命和全部家產,只求公子給小人的妻兒以及那些下人一條生路。」現在他已經知曉這孩童的身份,在朱玄國能以公子代稱的唯有那玄王之子,這小公子自然是玄王的小兒子,整個天下都知玄王對這位小公子的寵溺,這也導致這位公子性格輈張跋扈,雖沒親眼見識過,但早已如雷貫耳,現在他只希望這位公子沒那麼生氣。

    「吾難道是那地獄惡鬼?」

    「小人不敢」

    「章邯。」周鈺珏打斷了劉伯的話,名為章邯的少年心領神會,從袖袋中摸出一枚環錢上幣,遞給劉伯。

    朱玄國貨幣分上幣和下幣,分別用黃金和青銅打造,一枚上幣可兌換一貫下幣,一貫為十兩,一兩為百枚,一兩就夠一戶平民一年裡不愁吃喝。

    「結賬,二層的定金和那些點心,汝有幾個下人因吾而死,同樣算在吾的賬上,安家費以及處理此事的佣金,那群刺客的屍身也找個地方埋了,對了,還有這扇屏風也算在內,這枚上幣夠了吧。」

    「呃哦,夠了夠了!」

    「確定?」


    「小人豈敢騙公子,不僅足夠,且還有富餘。」

    「那剩下的」周鈺珏向下看去,現已是第二局下半場,甲一對甲三,「全都下平局,吾在門外等汝。」說完,便自顧自的下樓。

    章邯站在原地,看了一下一樓木台上正在扭打的兩人,一聲驚咦,隨即跟上已走遠的小公子,並丟下一句話「按公子的話做。」

    「掌柜的,你沒事吧,那位大人呢?」趕來的火頭將劉伯拉起。

    「無事無事,快扶我下去。」

    「第二局,平!」

    大廳聲浪又一次被拔高,劉伯愣在了原地,隨即對著火頭喊「快快快,叫賬房過來。」

    一輛黑色的馬車停在渭樂坊門口,甲兵們安靜的守在一旁,旁人見狀,只能遠遠躲開。

    二人從坊內走出,章邯跟在周鈺珏身後,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公子,您如何看出是平局的。」如他這般境界自是能觀萬物之秋毫,先前能覺察殺手還能說是他提醒過,可現在小公子又是如何看出這場對局的結果。

    「那甲一底子不錯,按理說這場也是他勝,不過其肋下有未痊癒的舊傷,不顯於膚,一局還能應付,再多的話就心有餘而力不足也,能與甲三拼個平也算不錯,不過只是吾猜的罷了,小賭怡情嘛。」

    周鈺珏滿不在乎,正說著,劉伯帶著一名未見過的男人畢恭畢敬的向他走來,剛要跪拜,周鈺珏趕緊制止,他可不想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不必再行大禮,直接與吾說結果。」

    「請公子見諒。」劉伯頓了頓,身後的男人遞過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劉伯接過後,雙手呈給周鈺珏,「小人佩服,果如公子所言,這是您的獎金,共九兩下幣。」

    掂量掂量手中的錢袋,周鈺珏也懶得再計較什麼,章邯扶著他登上馬車,車廂裝飾奢華,空間寬敞,裡面還放有一條木質軟榻,周鈺珏舒服地躺在上面,將手裡錢袋丟給章邯。

    「汝們分了吧」

    「呵不過公子,您真的不一文不取?」

    「吾留著有何用,還不如用來收買人心。」

    四匹精壯駿馬,在馭者的驅策下平緩向渭陽宮駛去,章邯盤坐在車廂里,長臉橫於膝上,如一尊木雕,其餘的士兵會在之後各自騎馬回宮,沒了那些護衛,也使馬車不那麼『可怕』,路上行人依舊,喧囂依舊。

    「這位小公子與傳聞有異。」

    「慎言,慎言。」劉伯制止賬房繼續說下去,可也注目已遠去的馬車良久。

    風吹起帷幔,光在孩童臉上逗留片刻,「市井長巷,聚攏來是煙火,攤開是人間啊。」他喃喃細語,不知為何笑了起來。

    章邯挑了挑劍眉,只覺得自家公子真是怪哉。

    抵達王宮,已是黃昏,馬車走在迷宮般的甬道,不知何時就要拐彎,甬道兩邊是三丈青石磚牆,高牆之上是那更高的宮殿,一樓一閣,層台累榭,即便再怎麼壯麗雄偉,看多了便毫無興趣。

    兜兜轉轉不知多久,馬車停在了一處別院,院子中有一塘池子,池水裡只剩荷花孤零零地長,偶有蛙蟲停在上面,又很快鑽入水中或飛走,蛙叫蟲鳴此起彼伏,池子中央立著一座小樓,落日還掛著,小樓里已亮起了燭光,周鈺珏下了馬車,順著唯一的石板橋走到了門口,輕輕敲了下門,就候在門外。

    「進吧。」

    屋裡的人並未讓他等太久,周鈺珏推開雕著花草的木門,踏進屋內後又轉身將門闔上,怕煩人的蚊蟲與他一同進屋,也怕帶起的風熄了桌上的燭。

    轉身後,只見一張擺滿了書的桌子,書桌兩旁各自有一名不大的少年,其中一位並未起身,身著與他一色的衣物,握著捲起的竹簡,玉質金相、溫潤如玉,即便光線昏暗,也難以遮掩,單論相貌氣質,一向自傲的周鈺珏也自愧不如。

    「王兄。」周鈺珏作揖行禮。

    「鈺珏回來了,過來坐吧。」王兄放下竹簡,向他招了招手,滿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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