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沽名釣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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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寒離開了長安前往終南山「隱居」之後，很快長安也都掀起了一股討論張寒的浪潮。很多人對於這個張寒的行為，褒貶不一，對於張寒的評論也都非常的複雜。

    「這個張寒，怎麼能夠如此？皇上的恩典，他不接受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如此不給皇上顏面，他這個簡直是在侮辱皇上啊！」有人義憤填膺的說。

    可是，卻同樣有人說：「張寒此舉真的是好樣的，科舉考試乃是論才之大典，豈能因此隨便破壞？雖然張寒因為皇上的暗示這才獲得及第，可是他卻深以為恥。明明可以有唾手可得的富貴，可是因為胸中的正氣，因為胸中之羞恥之心，寧可選擇放棄，這樣才是真正的好人啊！」

    「沒錯，張寒才是真正的君子，真正的正人君子！明明富貴唾手可得，可是卻為了維護我們大唐科舉的公正，不惜放棄了官職去隱居，這樣可是給了我們天下寒門學子一條上進之路啊！這個才是好樣的，才是真正我輩楷模。從今天起，張寒就是我效仿的榜樣！」

    「沒錯，張寒是我輩楷模啊！」

    整個長安很多人都紛紛稱讚張寒，稱讚張寒的遠遠多於貶低張寒的。因為張寒這個行為太「爺們」了，張寒的行為就好比是明明是一個「官二代」，明明高考時候可以作弊。可是當他知道自己的成績是「作弊」獲得的，依然決然的為了維護「高考」的尊嚴和公平性，寧可放棄了自己的成績，這樣不是真正的好人和品德高尚之人嗎？

    明明自己是可以輕易而舉的作弊獲得好成績，可是卻堅決不要，反而甚至深以為恥辱，這樣的人品還不是好人嗎？甚至張寒為了維護以後科舉的公平性，不惜選擇放棄了富貴去隱居，這樣的行為可是在為了天下寒門學子鋪路啊！

    這個唐朝的科舉，可以說是唐朝寒門學子唯一的一條上進之路。雖然這條路很狹窄，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可是那也是一個希望。有了希望，大家都會去爭取希望。可是如果有人作弊，有人通過作弊獲得了成績，那這樣會讓大家都失去希望。張寒明明是可以從皇帝李淵那裡獲得了直接作弊獲得好成績的機會，可是張寒毅然放棄了，至於理由也就是他不屑於通過作弊的手段獲得成績。甚至他為了維護科舉的公平，不惜去請求辭職離開隱居。

    這個是什麼品德，這個是什麼情操，這個是可是捨己為人，犧牲自己，成就大家的精神啊！這樣的精神，如何不讓天下寒門學子感動呢？這個科舉可以說是寒門學子唯一的一條進步之路，如果連這條路都被堵死了，都失去了公平性，這樣大家都會絕望。就好比如果後世放棄了高考，寒門學子徹底沒有了進步的道路，他們也都會絕望的。

    張寒明明可以作弊，可是卻為了天下寒門學子的進步之路選擇犧牲小我，成就大家，這樣的精神讓張寒徹底名動長安的所有寒門學子中間。張寒徹底成了所有寒門學子的偶像，都紛紛表示張寒是他們的楷模了。

    不過在終南山之上，張寒卻在靜靜的躺著，在終南山上面曬著太陽呢！他吃著從終南山上弄到的野雞用來烤制，然後心裡卻喜滋滋的。

    「這次，恐怕我的名聲，將會傳遍整個長安。這樣我的名聲可以瘋狂的傳播出去，我的名聲將會震驚天下。我會成為天下寒門學子敬仰的對象，名聲將會非常巨大的。只要獲得了這個名聲的資本，那以後可以轉化成為政治資本的啊！」

    張寒非常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他這麼做其實無非也就是在沽名釣譽罷了！他其實可以直接接受當官，可是這樣接受了之後，那樣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官，無法獲得太多的好處。可是他因此拒絕，甚至以不能作弊，並且維護科舉公平性為由辭職不做官，這樣可就是了不得了。

    自己打出了維護科舉公平性的藉口，這樣卻讓很多寒門學子都激動萬分。科舉是唯一的一條上進道路，就好比後世高考是很多底層社會的人物通過高考獲得進步的道路一樣，幾乎是唯一一條道路。如果這條道路都被堵死了，都不公平了，那很多人都會因此絕望。張寒為了大家的前途，竟然選擇了放棄自己的前途去隱居，這樣的情操太偉大了。

    張寒吃著烤野雞，然後想：「這次我不但獲得龐大的名聲，還故意在終南山當隱士，這樣名聲是非常巨大的。再加上唐朝繼承了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傳統，封建時期往往有任用隱士的習慣，這樣我也可以利用一下的。」

    張寒他知道古代封建王朝有任用隱士的傳統，因為在很多人眼裡，「隱士」這種東西都是被「神話」了的東西。比如說當年的姜太公，也就是一個「隱士」。在很多普通人眼裡，隱士是一群有文化，有水平的人。甚至很多歷史傳說裡面都有某某君王通過去隱士家裡面，請求隱士出山，然後從此奠定了霸業的情況。

    比如說比較出名的有三顧茅廬諸葛亮，還有很多類似的例子，都在歷史傳說中被神化。因為魏晉南北朝時期有「隱士」的傳統，這樣催生了一批故意沽名釣譽，故意通過當「隱士」來抬高身價。他們通過當隱士，其實是以當隱士為名事實上卻是為了通過隱士的名聲去獲得官職。

    至於封建王朝也都會為了展現自己重用人才，所以「千金市骨」的去任用一些「隱士」為官，這種情況在魏晉南北朝時期，還有隋唐時期都是非常普遍的。

    所以既然發現了這條「終南捷徑」，他為什麼不用？他直接開始故意諷刺李淵，然後打著不破壞科舉制度的名義辭職當隱士，這樣名聲有了，並且也是一個「隱士」了，那接下來……

    「如果皇帝李淵不拿著八抬大轎把我請回去，那我真的懷疑這個李淵到底是怎麼混到皇帝的位置上了！」

    太極宮裡面，李淵聽到了民間的評論，立馬也都是風中凌亂。自己明明是好心好意的幫助張寒去作弊，然後讓張寒獲得了好成績。可是這個張寒居然不領情，反而諷刺了他。甚至主動打著為了避免科舉公平性的辭職去隱居，這樣可是讓整個長安的寒門讀書人也都紛紛炸鍋了。

    張寒成了無數寒門讀書人都敬仰崇拜的對象，張寒成了大家的楷模，因為張寒既然明明可以獲得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可是為了無數寒門學子的利益，反而選擇了去隱居，這樣的情操太高尚了，讓他們都尊敬不已。

    至於李淵這個皇帝，反而成了一個反面人物。很多人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麼，可是在私密場合和心裡都把這個李淵給罵了一個狗血淋頭。李淵這個皇帝居然在科舉考試當中作弊，居然要破壞朝廷的選才之路。這個科舉是寒門唯一的向上途徑，是寒門唯一的走向統治階級的途徑。你這個皇帝也不能夠如此直接堵死了，如果你堵死了這條道路，那恐怕很多人都會把你給罵死了。

    所以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可是很多寒門學子在心裡卻把李淵罵了一個狗血淋頭，這樣李淵鬱悶無比。

    「該死的，這個張寒，居然在此沽名釣譽！」李淵苦笑說。

    旁邊的尚書僕射裴寂也都說：「是啊！真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如此沽名釣譽，真的是我們都沒有想到。本來以為他一個年紀輕輕，不可能多麼狡猾。現在看來，皇上是中了他的計謀了。從幾天之前開始，這個張寒也就做了準備。他知道皇上到了四門學，所以故意的譁眾取寵沽名釣譽的來吸引皇上的注意。可是後來他知道不論如何，不論皇上是否暗示吏部，他們也都會給張寒一個好成績。所以這樣他進一步的在這裡沽名釣譽，故意的選擇辭官，這樣他在士林當中的名望更是驚人的提高。這樣傢伙，真的太明白沽名釣譽之道了。」

    終南山之上，張寒卻已經開始做好了計劃，然後想：「這次沽名釣譽，其實也就是裝逼裝純加上譁眾取寵罷了。所謂裝逼，古人也都有了關於『裝逼』這個詞語的成語，名為譁眾取寵。我這次故意的如此行為，可以說是獲得很多普通單純的寒門學子的人心，我在寒門學子當中，必然會成為他們的偶像，成為他們心目中道德節操滿滿的人物。可是他們壓根不知道，我這個完全是在譁眾取寵，是在故意裝逼呢！」

    張寒作為一個多年的老官油子，他能不知道政治作秀的重要？這個其實也就是一次不折不扣的政治作秀，通過作秀來獲得名聲。就好比某些官員親自去菜市場買菜，結果整個菜市場都被清場了。至於某國總統來訪計劃吃一個小吃，結果安保費和食品檢驗費，比起那個小吃本身貴了幾萬倍啊！

    不過這個其實也就是故意做出一副「親民」的樣子，採用了作秀的方式來獲得名譽，這個其實也就是沽名釣譽罷了。通過沽名釣譽抬高身價，這樣到時會有很多人請你來做官。在這個唐朝，名氣可是非常重要的，在民間士林裡面有名氣，朝廷可以必然會請你去做官。這個是漢朝時期徵辟的遺留，張寒當然要利用這種手段了。

    長安太極宮，李淵對於這個結果也都非常的尷尬萬分，他成了很多寒門學子裡面的反面人物，這樣讓他非常不滿。可是他當然要想辦法「挽回名譽」，不然他這個皇帝可真的是太丟人了。不但幫助他人考試作弊，甚至被人給打臉，成了反面人物了。讓李淵非常的尷尬，可是卻無可奈何。他不可能為此殺了張寒，如果他殺了張寒最後非議肯定更多。

    到時候如果李淵殺了張寒，他的名聲可是要迎風直臭八千里。在絕大部分寒門學子眼裡，這次是李淵做得不對，如果他殺了張寒，更是直接不要臉了。所以李淵不但不能夠殺了張寒，那反而要期盼著張寒長命百歲，最近別出來什麼意外了。

    「裴寂，你說朕應該怎麼辦？」李淵問道。

    裴寂回答：「皇上，你只能夠派人去把他請回來了。如果你不請他回來，這樣皇上你可是真的要名聲有些為難了。只有把他請回來，表明了您是主動認錯，並且給予他足夠的優待，這樣您不但不會丟人，反而會獲得了一個誠心認錯的明君的名聲。」

    可是李淵尷尬的說：「這樣不是落入了他的圈套當中了嗎？」

    裴寂同樣鬱悶的回答：「一步落後，步步落後。皇上既然中了他沽名釣譽的圈套當中，那也就只能夠如此了。這小子太滑了，簡直不像是一個剛剛弱冠的年輕人，相反像是一個多年宦海的老油子。這次他是算準了，皇上為了自己的名聲，肯定會去把他請回來。可是我們明知道這個是他的陷阱，可是我們卻依然不得不主動往這個陷阱裡面去跳，這樣的手段太厲害了。」

    李淵和裴寂也是老官油子出身，能不知道這裡面的問題關鍵嗎？其實他們對於張寒這種沽名釣譽的做法，其實非常明白。張寒不過是借用隱居和這種手段來抬高身價，再加上李淵為了自己的名聲，不得不去請他回來，予以重用。這樣的手段，這樣的套路，早在魏晉南北朝時期，都他喵的是套路！

    假隱士通過隱居獲得名聲，朝廷去徵辟請他來當官，可是他故意拒絕。最後官職給的越來越大，那個「隱士」這才「委屈」的出來當官，這個其實都是套路！假隱士通過隱居謀求官職，可是朝廷需要任用所謂隱士彰顯重用人才，這樣雙方各取所需，互相演戲裝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