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裂界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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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

    咚咚咚——

    「瓦赫醫生，午餐我放在門口，請記得在一個小時之內用餐。」

    敲了敲實驗室的大門，李虞查看了一下餐車下方的加熱器，確認其在一個小時內不會熄滅。

    果不其然，實驗室中傳來了醫生的回答，然後就沒有了動靜。

    「等我將這一組實驗做完，」

    將餐車留在實驗室門口，李虞緊了緊身上的棉衣，沿著冰冷的走廊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幾天相處下來，李虞確認了兩件事情。

    第一，這位瓦赫醫生是個標準的科研人員，一旦埋頭實驗就會忘乎所以。經常忘記吃飯、對李虞的來歷更是毫不在意，讓他住在這裡的同時，也省下了李虞解釋自己來由的麻煩。

    當然了，李虞也不是沒臉沒皮的人，包攬了所有的雜活，以及兩人的飲食問題。

    第二，這位瓦赫醫生的醫術登峰造極！

    或者說，這個世界的科技比李虞所在的藍星更發達？

    「三天的時間，所有的傷已經癒合。」

    回到自己的房間，李虞脫下棉衣，拿起地上用兩個小油桶自製的『啞鈴』，開始鍛煉身體。

    這裡是一座名為『壁壘』的廢棄城市，根據瓦赫醫生的說法，這裡在兩百年前還是貝洛伯格的衛星城市，但是在無窮無盡的裂界怪物猛攻下，最終淪陷：一部分人撤到了貝洛伯格，大部分人...永遠留在了風雪之下。

    至於『貝洛伯格』，據說是這個世界最後一座人類掌握的城市。

    至於瓦赫醫生為什麼會生活在這座廢棄城市中？

    不用他回答，李虞都看得出來：

    當然是為了他的實驗！

    別看瓦赫醫生文質彬彬的模樣，昨天一人獨自外出，回來的時候拖著一頭坦克般大小的熊。看得李虞目瞪口呆，這玩意兒怎麼看都有幾噸重，竟然能夠被一身白大褂的醫生輕鬆幹掉、拖回來。

    怎麼看都不科學，超越了人類的極限——好吧，連穿越都遇到，李虞也沒資格說什麼科學。

    總之，有這樣的本事，就算一個人生活在廢棄城市中，肯定也能過得很滋潤。

    獨自在這裡搞研究也是很符合瓦赫醫生的氣質。

    「接下來，開始收集物資。」

    在房間中鍛煉一番，渾身冒出熱氣之後，李虞放下自製的啞鈴，拿起旁邊一人高的短槍。

    這也是他自己動手製造的武器：槍尖其實是菜刀打磨而成、槍身是金屬水管。

    雖然看起來簡陋，依然是殺戮的利器：一槍將血肉之軀捅穿完全沒有問題，李虞已經用昨天醫生拖回來的，那頭白色皮毛巨熊做過了實驗。

    取下一件在胸膛、手肘、肩膀等地方縫上鐵片的棉衣換上，戴上手套、棉靴，李虞轉頭看向旁邊的鏡子。

    鏡中是一名穿著簡陋『鑲嵌甲』，手持短槍的青年，原本因為書卷氣而顯得有些柔和的帥氣臉龐上，三道抓痕划過左眼，平添了幾分兇悍。這幅模樣，頗有一種『廢土戰士』的美。

    按照瓦赫醫生的說法，臉上的傷口只要做個『小手術』就能清除，但李虞卻拒絕了。

    握緊了手中的短槍，摸了摸臉上的爪痕，這傷疤提醒著他——

    這個世界，絕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

    從醫生的隻言片語中，李虞經常聽到『裂界怪物』這個詞語。

    加上這個世界比之穿越前天朝只強不弱的科技，居然淪落到連城市都被廢棄的程度，就說明了這個世界面對的危機，不僅僅只是永不消逝的風雪，以及狼、熊這些野獸。

    嘭，

    「我出門了，」

    手持短槍全副武裝的李虞走出醫院，聽到他的話，站在門口的金屬機器人響起電子音。

    「請注意安全，李虞先生。」

    沒錯，機器人！

    而且還是一個身高兩米、腰圍兩米、渾身裝甲厚實得仿佛坦克的機器人。

    這也是李虞對這個世界危險性的判斷：就在昨天，他一直以為是『雕像』的金屬造物突然站起身來，將醫生拖回來的熊屍輕鬆扛起，拿到醫院後方去開膛破肚、剝皮切割、十指中一柄小刀翻飛...場面頗有一種『張飛刺繡』的反差感。

    面對李虞驚訝的詢問，醫生只是隨意的介紹說，這是一台退役的『灰熊』自動機兵，被他修復之後作為搬運工具。

    不但擁有三天就能讓李虞活蹦亂跳的醫術，還有具備弱人工智慧的機器人...就這樣的科技，最後還淪落到城市空蕩蕩，這讓剛穿越而來的李虞感到深深的危機。

    瓦赫醫生口中的『裂界怪物』，應該就是造成這個世界衰敗的原因！

    不過那些東西離李虞太遠，他現在出門除了在這座空城中收集各種物資之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

    天空中又飄下了風雪，

    當李虞來到目的地的時候，這裡已經看不出了幾天前慘烈廝殺的痕跡：甚至就連本應該存在這裡的狼屍，也被不知道是被風雪淹沒，還是被什麼生物拖走，吃下肚。

    唯有那被李虞踹開的大門，依然平靜的在風雪中洞開。

    「來都來了，總不能退縮吧？」

    走到了這裡，李虞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邁出腳步。

    踏踏踏、

    腳步聲在這棟居民建築的客廳中響起，手持短槍的李虞走入這棟曾經撞『詭』的建築，目光一掃，果然在客廳轉角處看到一個小女孩悄悄偷看的身影。

    「咳，」

    咳嗽一聲，將手中的短槍靠在客廳的牆壁上，李虞空著雙手上前。

    「上次，謝謝你。」

    眼前這個小女孩『米沙』，按照瓦赫醫生的說法只是『裂界迴響』，屬於人死之後的殘留的信息：簡單來說，就是賽博幽靈。

    但是對方的確救了自己：若是沒有這個小女孩跑去通知醫生，李虞已經涼在了冰天雪地中。

    「哎，大哥哥你會說話了？」

    不得不說，瓦赫醫生給李虞注射的那『聯覺信標』是真的強悍，連眼前的詭...不對，裂界迴響都能順利交流。

    既然能夠交流，那麼就算是『詭』也不那麼可怕了，李虞壓抑著轉身就跑的衝動，攤開雙手。

    「我一直都會說話，只是之前...」

    「算了，這個暫且不提，你在這裡做什麼？」

    李虞來此，是為了感謝小女孩的援手，不過對於一個『詭』來說，需要什麼樣的感謝呢？

    這就是個問題了，總不能是燒錢紙吧？

    「我在等爸爸媽媽，」

    小女孩咬著手指，歪頭看向李虞。

    「他們讓我躲起來，說是去打壞人。米沙就一直等啊等~~」

    果然，

    聽完小女孩的話，李虞嘆了口氣。

    這座城市已經荒廢兩百年，這個『米沙』的父母，早就死在了兩百年前的戰鬥中：就連小女孩，也死在了衣櫃裡。

    只有她的『迴響』還殘留在這棟建築中，懵懵懂懂的等待著永遠不會返回的父母。

    「會等到的。」

    蹲下身，李虞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認真的開口。

    「米沙一定會等到父母回來，不過在那之前——要不要和我玩捉迷藏？」

    ？

    小女孩歪著頭，似乎沒有理解李虞話中的意思：自從父母離開之後，也斷斷續續有人來過這裡。但當看到她，不是立刻拿出武器怒吼，就是一臉厭惡的快步離開。

    「好啊~~」

    最後，小女孩還是愉快的點了點頭。

    「既然是我提議的，先由我來抓人，米沙快去躲起來。」

    聽到李虞的話，小女孩立刻『啪塔啪塔』悄無聲息的跑開。很快，她的房間中傳來了稚嫩的聲音：

    「我躲好了！」

    ...

    果然是小孩子，就算是變成了所謂的『裂界迴響』，行為習慣卻並沒有什麼變化。

    面對躲入自己房間的『小女孩』，李虞並沒有第一時間進入那個房間，而是開始耐心的搜索這棟建築。

    客廳、廚房、盥洗室、雜物間、然後是：

    咔嚓、

    轉動了一下門把手，被鎖住了。

    這難不倒李虞：從腰間拔出一柄短刀，插入門縫用力一翹。

    另一隻手則是抽出另一柄短刀，從擴大的縫隙中插入，輕輕一撥。

    啪、

    房門就被李虞打開。

    這種室內房門，本身就不是用來抵抗暴力入侵的，只要放下『道德標準』，想要打開非常簡單。

    手持兩柄短刀走進房間，李虞目光掃過：正如他猜測的那樣，一張雙人床、大型衣櫃、梳妝檯、以及——

    「找到了，」

    拿起桌上的相框，上面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身穿天藍色警服、胸前掛著徽章的魁梧男人，以及一襲長裙的溫柔女士，還有坐在兩人中央的小女孩：三人臉上都帶著開心的笑容，仿佛溫馨的日常可以永遠持續下去。

    「接下來...」

    踏、

    十幾分鐘後，李虞走進有著星星小床、毛絨玩具的房間，來到小小的兒童衣櫃面前，拉開。

    「找到你了。」

    「哎~~？」

    小女孩從裡面爬了出來，嘟著嘴、小臉上全是遺憾。

    「怎麼會這樣？米沙只要躲在這裡，爸爸媽媽就找不到——除非拿『蜂蜜燕麥慕斯』過來，米沙才會自己出來。」

    「那可真是抱歉呢，大哥哥不會做那什麼『蜂蜜慕斯』。」

    在小女孩認真糾正是『蜂蜜燕麥慕斯』的時候，李虞拍了拍手。

    「既然米沙已經被找到，現在輪到我來躲了。」

    說完，李虞退出房間，還特意叮囑了一句：

    「不准偷看~~」

    「哼，米沙才不會偷看，數到10之後才會開始找大哥哥！」

    說完，小女孩用雙手遮住眼睛，開始認認真真的數數字——

    「10，」

    「9，」

    「8，」

    ...

    嗯，

    按照醫生的說法，她只是真正『米沙』的『迴響』，這樣做有意義嗎？

    退出小女孩的房間，李虞快步來到客廳，將準備好的布置完成之後，閃身躲在了窗簾後面。

    「0！」

    與此同時，小女孩『米沙』剛好數完。

    下一秒，她的聲音就在旁邊響起。

    「找到你了！」

    刷、

    雙手下意識的摸在腰間，手指接觸到冰冷的刀柄。

    「米沙小妹妹，真厲害。」

    慢慢的轉頭看向旁邊直接出現在窗簾後的小女孩，李虞雙手離開腰間，掀起窗簾快步走出。

    「對了，我帶你去看個好東西。」

    ？

    「什麼好東西，大哥哥~~」

    向小女孩招了招手，李虞走到客廳的一角，然後指向大門的方向。

    「你看——」

    ？！

    小女孩轉過頭，看向大門的方向，明明只是『裂界迴響』，卻瞳孔猛然一縮，小小的身軀愣住了。

    因為在大門的方向，有兩個裹在光芒中的男女站在那：男人身穿天藍色警服、胸前掛著徽章；女士一襲長裙，金髮披散在身後。他們微笑著看向小女孩，這笑容是如此的熟悉，讓已經只剩下『迴響』的小女孩顫抖著邁出腳步。

    啪嗒、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啪嗒！

    「爸爸、媽媽———」

    從走變成小跑，從小跑變成飛奔，小女孩張開雙臂，向著大門口苦苦等待了兩百年的父母撲去！

    「我好想你們，好想你們啊~嗚嗚嗚~~」

    啪、

    隨著小女孩撲入『父母』的懷中痛哭，她整個人開始變成星星點點的光芒，散落在鏡面之上。

    沒錯，鏡面！

    「晚安，米沙小妹妹。」

    揮了揮手，李虞關上設置在大門對面的燈光。

    燈光熄滅，門口光芒中的『男女』也暗淡下來——因為他們本來就是李虞剪切照片，然後通過鏡面反射，以及凸透鏡擴大，製造出現來的『幻象』。

    不然，難道還能讓李虞去把他們的『裂界迴響』也拉出來不成？

    「這樣，也算是還了你的人情。」

    這就是李虞要做的事情。

    有仇必報，有恩必還。

    ？！

    就在準備離開這裡的時候，

    李虞腳步一頓，因為有撲簌簌的聲音從大門外街道轉角處傳來。

    什麼動靜？

    來不及思考，跨步躲在旁邊的窗簾後面。

    小心翼翼的從窗戶中向外看去，很快，一個臉盆大小的藍色『猛禽』從轉角飛出，出現在李虞的視線中。

    不不不，那絕不是什麼猛禽：沒有什麼猛禽是由一堆幾何圖形構成，也沒有什麼猛禽撲扇的『翅膀』上，有著絲絲縷縷幽藍色的閃電...吧？

    這，難道就是瓦赫醫生說的『裂界怪物』？

    隨著這古怪的東西在街道上緩緩飛過，越來越靠近躲藏的房屋，讓窗簾後的李虞忍不住屏住呼吸。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這古怪的『飛鳥』似乎注意到了敞開的大門，竟然向這邊飛來！

    糟糕、雪地上的腳印...

    握緊了手中的短槍，壓下劇烈的心跳，窗簾後的李虞做好拼命的準備——

    吱吱吱、

    就在這藍色『怪鳥』飛到門口，李虞準備衝出去的戰鬥的時候，門口雪地下方傳來了異樣的響動，緊接著一道拳頭大的灰影從冰雪中竄出。

    噼啪、

    下一瞬，一道雷電從藍色『怪鳥』身上飆射而出。

    轟——

    就像是一枚手雷爆炸，冰雪飛濺中、可憐的灰影連慘叫都沒有發出，就變成了一團黑炭。

    ？？？？

    似乎是幹掉了吸引它的源頭，這隻由大量幾何圖形組成的藍色『怪鳥』滿意的撲扇著翅膀，慢悠悠的離開了這裡。

    「這就是裂界怪物嗎？」

    等對方離開之後，李虞走到門外臉盆大的凹坑面前，看著裡面已經變成焦炭的老鼠屍體，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如果...不，這東西的數量絕對非常恐怖。」

    看來光憑手中的原始武器，是不足以在這個世界生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