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異象與龍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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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猶如一陣微風拂過。

    陳安睜開眼睛，發現巨人的身體，猶如虛幻的影子，直接穿過了自己的身體，那駭人的巨大腳掌，沒有對他造成丁點傷害。

    「假的！這是幻影！是遠古時期留下來的投影！星移斗轉，滄海桑田，不知為何，這印記卻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而是留在了這世上，於今時今日再現人世間！」陳安百分之百的肯定。

    與此同時，他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繼續思考著：「究竟為什麼崑崙山會重現這樣的離奇現象？」

    就在陳安陷入沉思之際，他突然見到面前這頂天立地的巨人，朝著某個方向不斷移動，追尋信仰一般的狂奔，速度比他見過的任何生物都要快。

    這如夸父逐日般的一幕，顯然是遙遠的上古時代，某一時間的定格，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了這一畫面的重現？

    陳安疑問重重，見狀卻沒有猶豫，立刻邁動腳步，向巨人離開的方向奔跑，緊追不捨。

    然而，這擎天巨人的腳步，顯然比他要快上許多。哪怕他用盡全力去奔跑，覺得自己肺都要炸掉，也追不上巨人的身影，只能看著巨人一步步消失在他眼前。

    「吼——」

    就在他悵然若失，失望至極之際，長嘯之聲如平地驚雷，驟然響徹，驚天動地，星月都仿佛在顫動。

    他抬頭一望，發現那幽暗遼闊的天空中，竟出現了一頭巨龍的身影。

    這正是陳安想像中，那頭與外公描述的，一模一樣的西方龍。

    這一沉悶巨大的長嘯，如同流星墜落大地，震耳欲聾的聲音化作音波，令陳安只覺得頭疼欲裂。

    「嗷嗚——」

    「噗嗤嗤——」

    「咯咯咯——」

    就在他的頭疼尚未恢復之時，一陣陣野獸的咆哮，繼續在他的腦海中震徹而起。

    不止是崑崙山，甚至，連帶著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龍行萬里，鵬飛九天；孤狼對月，虎嘯山林。

    在這比眨眼還要短的一瞬間，星移斗轉、日月無光，世間萬物突生異變。

    不說陳安感覺中的世界，單說在這座巍峨雄偉的崑崙山中，無數盤根錯節的參天大樹拔地而起，無數相貌怪異、充滿靈性的野獸，形象鮮活，如有神明，在猶如囊括一切，自成小世界的山中嬉戲。

    這些生物當中，有背生雙翼的白虎、身上發光的精靈、體態驚人的巨鳥、生有九頭的巨蟒……

    時間仿佛倒流了數億萬年，回到了某個蠻荒時代，一股野性的氣息，如颶風般席捲而開。

    百獸夜行，恍如遠古。

    陳安難以平靜。

    此時此刻，他見到四周這無數蠻荒野獸，那猙獰可怖的腦袋、布滿尖利牙齒的血盆大口、龐大身軀上散發出的擇人而噬的兇殘氣勢，內心竟半點恐懼也無，而是不可遏止的湧現出一絲激動。

    這恰巧說明他沒有找錯方向！

    在這被稱之為「萬山之祖」的崑崙山中，果然藏有從遠古時代流傳至今的秘密。

    很明顯，他外公曾碰見過的那條龍，就是秘密之一。

    陳安翻閱了許多典籍，大部分是他考古、探險時，得到的一些無名古籍和遺蹟石刻。這些文字記載大多是孤本，更有著幾百上千年的歷史。其中，有少部分文字記載的是一些靈異。換言之，就是一些古怪的事情，以及現象。

    他從中得知，當地球附近的九大行星連成一線，地球的磁場將會被改變，整個世界會發生一些異象。

    而這座崑崙山，就是傳說當中，異象的起源地。

    陳安正是察覺近段時間，或許會發生六千年一遇的九星連珠，這才覺得時機已至，於是啟程前往崑崙。

    只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他登上崑崙山的第一天，就碰到了九星連珠，這種六千年一遇的異象。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在登山的第一天，他便照見了遠古，仿佛回到了蠻荒時代，見到了這光怪陸離的一幕。

    這無疑是尚有神仙存在的時代，不然，無法解釋那高達萬丈，猶如盤古一般的巨人，也無法解釋他外公曾見到過的那條龍。

    陳安目的明確，來此崑崙山，他不是為了榮華富貴，不是為了地位權勢，而是為了求教仙道。

    不錯，他想知道這世上是否有仙，更想成仙！

    這是他外公曾經錯過的機遇，如今他既然碰到，那麼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

    或許在不久之前，他還對神仙的存在，抱有一絲忐忑和猶疑，但在這異象出現之後，他就已對此事篤定不已。

    在這茫茫宇宙，真仙必然存在。

    陳安這輩子經歷過很多劫難，譬如，父母早年遇難雙亡，剩下的唯一親人，也即是他的外公，在他最成功、最得意時，撒手人寰。

    他覺得，他就像古代盛傳的天煞孤星，所有與他親近之人，都沒有好下場。

    因此，當他外公臨終前，對他吐露真相的那一刻，他就有了一個決定。

    倘若世上只有神仙可以掌控命運、逆轉未來，那他便是拼了命也要成為神仙去推翻命運！

    「天地不仁！我命由我！不由天！」陳安目露堅定，大踏步向前走去。

    儘管此時已至深夜，行路艱難，可他卻也沒心思休息，而是頂著這凜冽的寒風，腳步蹣跚，方向明確的向前移動。

    這便是巨人離去的方向、那個神秘西方龍飛去的方向、無數蠻荒野獸追尋的方向。

    異象中出現的所有野獸，全部奔往一個方向！

    這意味著，這方向的盡頭或許便是終點，而就在那個足以被稱之為「終點」的地方，一定有陳安想要的答案。

    「我想要的……可不僅僅是答案。」陳安眯著眼睛，看著那漆黑的盡頭，低低念叨一聲，內心堅定不移。

    這無疑是個寒冷的夜晚，而且，位於這平均海拔近千米的高處，陳安作為一個普通人，就算身體足夠強壯，也難以一直走下去。

    然而，他腳步不曾停歇，也不敢停歇。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陳安感到身體越發冰冷。

    緊跟著，他察覺天邊泛起白光，天色已經有些微亮，內心不由得異常焦急。

    九星連珠的奇景，只在晚上能見到，而百獸夜行的那一幕，儘管只出現了一瞬間，可也是在夜晚才出現。

    陳安抓住這二者間的聯繫。

    時間！

    他內心浮現出一個念頭，一旦黑夜過去，他或許會永遠錯過那個機會。

    突然，陳安腳步一頓，呆呆地看著前方，那黝黑的眸子裡，流露出驚駭之色。

    一具龍屍宛如一座山峰，生生躺在他面前約莫一百米的地方，金色血液自龍屍上泊泊湧出，嘩啦嘩啦的聲音猶如瀑布划過，不斷在陳安耳邊迴響，令陳安難以平靜。

    「發生了什麼？」陳安喃喃一聲，原本疲憊至極的身體中，不知從何處湧出一股力量，潛力爆發，加快腳步來到龍屍身旁。

    「這條龍怎麼會死去？」這是何等不可思議的一幕，陳安覺得非常難以置信，瞪著眼睛，一臉的驚駭欲絕。

    如果他沒有猜錯，這應該就是他外公，曾撞見過的那頭巨龍。

    因為，這背生雙翼的蜥蜴模樣的巨龍，與他外公跟他描述過的一模一樣。

    宛如精鐵的鱗片，猙獰可怖的頭顱，薄薄的雙翼可見骨架，鋒銳的牙齒好像利器。這副強壯的身體，造就了這世上一個頂尖獵食者，為無數人類創造了一個只有記錄，卻不見蹤影的神話生物。

    陳安嘗試著扯下一塊龍鱗，但鱗片紋絲不動。他又試著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全力砸在龍鱗上，龍鱗卻只留下一道泥土的痕跡，擦乾淨後鱗片依舊光滑，一個印子都沒有。

    「龍鱗如此堅硬，是什麼竟能殺死巨龍？」陳安驚疑不定，內心浮現出一絲莫大的恐懼。

    這條龍斜躺在地上，胸口有一處深可見骨的傷口，像是被巨炮擊中，血肉分離，金色血液宛如泉水，流淌成河，殘忍可怖。

    嗒吧！

    陳安的腳掌突然被龍血侵染。

    此時他站在龍頭處，龍血流淌的速度很快，就像是流水一樣，在這凹凸不平的山地上運動，迅速包裹了陳安的腳。

    龍血透過鞋子和襪子，直接沾到他的腳上。雙腳的腳心處，有劇烈的疼痛爆發，緊跟著，疼痛又化作兩股氣流，從雙腳的腳底板升騰而起，自雙腿腿骨處運動到脊椎。在此，兩股氣流合而為一，竟順著頸椎直入腦中，赫然便停留在天靈蓋。

    陳安腦子劇痛無比。

    他不知這是怎樣一回事，但他卻清楚，這與已成為屍體的巨龍，必然脫不了干係。

    他努力保持著清醒，想要移動身體，離開這攤龍血的包圍，卻發現自己竟無能為力。

    此時他根本動彈不得，身體就像成為一個空殼，他的靈魂變成了一個過客，一個只能感受到痛苦的過客。

    深入骨髓、直入靈魂的劇痛，讓陳安整個人都變得扭曲，他的身體變成一灘爛泥，直接倒在金色的血泊中。

    「我到底在經歷什麼？」陳安蜷縮在龍血中，低聲嘶吼著，口中儘是血液的甘甜。不知他品嘗到的，是咬破嘴唇後自身的血液，還是金色龍血的味道。

    這更加深了陳安的痛感，龍血上的那股氣息，自四肢百骸、五臟六腑轟然爆發，劇痛之感，自身體各方各面匯入天靈蓋。

    不知過了多久，陳安習慣疼痛，模糊的意思重歸清醒。或者說，對疼痛免疫之後，他得以恢復對身體的控制。

    他艱難的睜開眼睛，驚愕的發現，四周的金色血液，竟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全部蒸發乾淨。

    更令他感到吃驚的是，原本應該躺在他身邊的龍屍，竟也已消失不見。

    他一眼看去，這崑崙山上，除了空曠，還有荒涼，先前夜晚時所見的一切，無論是擎天巨人，還是百獸夜行的奇景，都像是中了毒一般的臆想。

    陳安深吸一口氣，翻了個身，仰躺在大地上，看著湛藍的天空，怔怔出神。

    隨即，他摸出專門定製、質量極高的衛星手機，看了看時間，突然瞪大眼睛，只覺得一陣恍惚，精神仿佛再度失控。

    距離他離開帳篷來到這裡，竟過去了整整一個月出頭，足足九百多個小時。

    換句話說，這已是他來到崑崙山上的第三十幾天了。

    他在這地方昏迷了整整一個月有餘。

    「這怎麼可能？」陳安激動得渾身顫抖，低聲對自己說，「這麼說，不是幻想，不是假的，都是真的！那條龍是真的，巨人是真的，百獸夜行的場景也是真的！」

    「不對！」

    陳安忽然抓著自己的頭髮，一臉頹然的表情，又自言自語：「不對！我為什麼會陷入昏睡？那條龍的屍體去了哪裡？在我昏睡的過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嗯……龍血！對，是龍血對我造成了影響！」

    陳安絞盡腦汁的想著。然而，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得出一個準確的答案。畢竟，他所知道的事情太少太少。

    他只能得出一個結論。

    是龍血令他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