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親情與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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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力克沒有察覺到莫非與莫世文之間的眼神交流。

    他還沉浸在寶藏如果是真的，那麼怎麼怎麼樣的糾結里呢。

    「所以，事情很簡單的，只要你真的確定大致範圍，我們就可以直接買下那塊地，空地的話，直接圈起來下手，有院子的話，也可以藉口翻修，神不知鬼不覺的，就能悶聲發大財。」

    他有些找到興奮點了，不時揮動一下那隻沒受傷的胳膊。

    很有迫不及待的樣子。

    莫非無語：「亞力克，別激動，我真要去倫敦，那是不可能得到家裡允許的，所以，只能讓我哥陪你一起過去了，但是，我哥的情況，你也知道，所以，還需要晚幾天，才能成行。」

    亞力克從善如流，「OK，OK，的確是我太激動了，我聽你的安排。」

    莫非笑了笑，「那就先商量一下，如何分配這筆意外之財吧，亞力克，你有什麼建議。」

    毛都沒見著，這就開始坐地分贓了？

    要不要這麼離譜啊！

    亞力克心裡腹誹，臉上卻表情管理的很到位，「嗯，那邊所有的前期準備和善後事宜，都可以交給我來處理，我好像也就能起個打個下手作用，所以，收益你可以占一半，剩下的我和莫教授均分，你覺的怎麼樣？」

    亞力克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外國人就是這樣，只要涉及到利益，絕對能和感情分的一清二楚。

    父母都不行，何況是兄弟。

    「很合理，但我們之間，就不要計較太多了，我看就直接一分為三，均分吧。」莫非笑了笑，直接做了決定，「不過亞力克，你那一份，我是希望你能拿出大部分來，去投入到新公司裡面的。」

    亞力克有些明白了，「這就是你說的起步發展資金？」

    莫非繼續保持神秘的笑，既不承認，也沒反駁，「公司的股份，由你和我哥各占一半，投資額度同樣各占一半，你負責搭建班子以及日常的管理，我哥這邊，負責技術研發、工藝流程的開發，以及提供後續的支持，你覺這樣的分工怎麼樣？」

    亞力克：「可是我要讀研啊，不可能把全部時間，都投入在工作上的。」

    他不是沒有想法，卻也真的有些為難。

    條件是很好，但自己時間不夠的話，萬一做不好，那不是耽誤事兒嗎？

    他可不認為自己有能力能做到兩頭兼顧。

    但是，莫非想要的，其實只是他的身份而已，至於能力，可以是慢慢來的。

    所以，他擺了擺手，像是信心很足，「這個世界上，是有職業經理人的，不一定非要你做全職，參與一下，保持公司在大方向上，與我們這邊步調一致，就完全可以了……畢竟相隔兩地，所以才需要反覆強調信任這兩個字。而你，就是值得我和我哥信任的那個人。」

    莫非把泡好的茶水倒進茶杯里。

    輕輕把其中一個推到亞力克面前，微笑著向他示意。

    亞力克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然後砸吧砸吧嘴，有些不好意思，「每次喝茶，都體會不到傳說中的各種韻味和意境，但是還真別說，喝下去，還就是能提精神，並不比咖啡差。」

    莫非就笑，「喝茶，其實喝的就是一種心情，不在於茶的品質，孤獨時喝的是空虛寂寞，悠閒時喝的就是恬淡閒適，高興時喝的是慷慨激昂，失意時喝的就是雲淡風輕……

    「反正，講的都是一些神思或遐想，什麼意境韻味，還不是全憑個人喜好？你真要較真，那反而落了下乘。」

    他隨意的說著，端起茶也輕輕抿了一口。

    亞力克受教了，「看來也是我想得太多了……對了，既然你說到這兒了，那我就順便問一下，既然要做企業，你覺得應該從哪個切入點進入？」

    莫非很坦白，「先從個人計算機開始吧，別的可以慢慢來。」

    亞力克怔了下，「個人計算機？這可是需要強大的技術積累和研發實力的，相應的資金投入，也肯定不會少。而香江這邊，可算不上得天獨厚，畢竟這個領域的人才優勢，還在歐美那邊呢，無論是技術人才還是配套產業。」

    他再次覺得莫非有些想當然了。

    香江的電子產業，還僅僅是低端產業上的一環，想要做計算機，可不是一般的難度。

    莫非：「事在人為嘛，亞力克，你要知道，很多道理流於表面上的只能是共識，但是還有一句話，叫做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裡。

    「產業集中有它的優勢所在，但在一張白紙上作畫，也是可以肆意揮灑、從容布局的……只要你手裡掌握著獨一無二的東西。」

    他輕輕放下手裡的杯子，做了個攥拳的手勢。

    然後意味深長的看了亞力克一眼。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我已經很明確的告訴你了，這個東西已經被我抓在手裡了，信不信就由你了。

    亞力克總覺的今天的莫非，顯得太過於神秘莫測。

    相較於前一天，那敏銳的洞察能力和邏輯思維，今天對方給予他最大的印象，就是那莫名的強大自信。

    他的眼睛裡，總是帶著某種洞悉未來的深邃和魅惑，讓人情不自禁的，就能打心底生出來幾分信服……

    但是，理智還是告訴亞力克。

    他不需要費勁心思去判斷真偽，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時間完全告訴自己正確答案。

    答案如果是錯誤的，所有一切可能，就會恢復到之前的狀態；

    但萬一答案是正確的，那自己就無異於走上了一條大道。

    可以讓自己縱橫來去的通天大道……

    聊來聊去，眼看時已近午，亞力克很識趣的沒有留下來蹭飯。

    而是直接站起身來，選擇了告辭。

    並約好了等待莫世文的通知，然後就可以直飛倫敦，開啟傳說中的尋寶探險之旅。

    臨走前，他側頭問莫非，「我很奇怪，既然你就像是能夠看穿未來，為什麼就沒有預感到，我們上一次的被偷襲？」

    莫非笑了一下，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發難，「天道輪迴在上，世事浮沉居中，所謂吉凶禍福，卻並不在下，而是裹挾在二者之間，並非獨立出來而存在的。

    「所以，往往最難看的，就是那些單獨的個體，而且，看大勢，還可以說是順應天命，想把握一個人的命運，卻是要付出相應代價的。

    「所以，這世間，誰也不可能看穿世間所有一切虛妄，否則，這個世界，就不是現在當前格局的樣子了。」

    亞力克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

    很是鄭重的收下了莫非的解釋。

    送走亞力克，莫世文漫不經心的看了莫非一眼，問道：「剛剛那句話什麼意思，我都沒聽明白。」

    莫非嘴角上挑，露出一絲玩味，「我自己都不知道講的是什麼，你認為，我能給你解釋的清楚？」

    莫世文：「……」

    …………

    吃過午飯，兩個人一起去了趟中文大學。

    然後又去了渣打銀行，重新辦理了一下賬戶手續。

    還好，莫世文這些年來，倒是很會過日子，連同自己的工資獎金，以及家裡補貼給他的生活費用，加一起，足足有近十萬的身家。

    這已經很了不起了。

    晚上，莫德清和譚穎回到家。

    一眼就看見了莫世文那顆被剃的錚亮的腦袋。

    莫德清倒是沒覺得反感，只是心裡好奇的要命，只能儘量維持著自己作為父親的尊嚴，故作隨意的開口詢問，「怎麼想起來剃了個光頭？」

    莫世文：「剛剃的，這不暑假了嘛，不用在學校里上課，天氣又熱，所以就乾脆理了個乾淨，到開學那會兒，還能再留起來的。」

    語氣很平淡，卻已經足以讓莫德清感到欣慰了。

    擱以前，兒子可不是這樣的態度。

    語氣措辭上那飽含的抗拒與疏遠，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

    像這樣平鋪直豎，不帶一絲冷言冷語的方式，在他看來已經是很難能可貴了……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譚穎也很高興，打心底里高興。

    她倒不是一定要莫世文去接受自己，只是希望他們父子二人，能夠做到和諧相處，已經算是一種奢望了。

    她了解自己的丈夫。

    雖然看起來性格方正，但其實心裡一直最看重親情，只是因為性格的原因，而不善於表達以及交流而已。

    所以，也才有了之前父子間，那種複雜的糾結。

    其實，在他的內心裡，最渴望的就是兒子和自己之間，能和莫非那樣，可以耐心的交流一下彼此的某些想法和認識。

    於他而言，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所以，忽然看見了向好的一面，譚穎難免心裡竊喜，連忙送台階：「你們爺仨坐著好好聊聊，我再去多買點兒菜，給你們一個喝幾盅的機會。」

    她一邊手腳麻利的，隨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包，一邊笑吟吟的囑咐。

    莫世文沖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很輕，但很真誠，「辛苦了，穎姨。」

    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

    卻無異於直接顛覆了他從前的形象。

    那個渾身叛逆，與家人隨時隨地針鋒相對，性格孤僻冷傲的形象……

    取而代之的。

    則是一個外表雖冷，卻沒有了那種憤世嫉俗的高傲，也沒有從前不知好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孤僻。

    莫德清看在眼裡，總覺得眼底微微發酸，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醞釀。

    譚穎卻想笑，又不知道該怎麼控制自己的表情。

    想說句什麼吧，又覺得嗓子眼裡堵得慌，生怕一句話說出口，就能帶出哽咽的聲音。

    只能沖這邊點了下頭，急匆匆就轉身走出了客廳。

    可是腳步還沒有邁出屋門，眼角的淚水，卻已經滑過了臉頰……

    沒有人能理解一個後母的難處，即使做的再好，也永遠代替不了孩子的親生母親。

    說一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可能有些誇張，但真要親身感受，那種相處上分寸間的尺度拿捏，能直接把你折磨的欲仙欲死。

    都說人心是肉長的，我對你好，最起碼你不能毫無理由的怨恨我吧。

    但放在後母與繼子身上，還真就沒有這些道理可講。

    那是一層看不見，也摸不著的隔閡，觸碰到了兩個人都會受傷；

    保持謹小慎微，游離在隔閡的邊緣吧，又總是只能浮於表面，一絲走近彼此心靈的機會都不會有……

    這，就是一道天塹，看起來永遠無法變成通途的那種。

    只是，兒子可以任性，他就是以後結婚生子，成家立業了，在長輩的眼裡，他仍舊還是那個孩子。

    但作為繼母，她就沒有了選擇。

    做好了，或許你得不到什麼，但是你不能不去做……

    這就是後母。

    如今，莫世文一個不經意間釋放的小小善意，就瞬間抵消了過去十幾年來，積攢在譚穎心底深處的陰霾。

    她其實不是奢望回報，她渴求的，僅僅只是一份被認可而已……

    這是一頓還算得上和諧晚飯。

    因為有了莫非居中的疏導調劑，插科打諢，一家人吃的「其樂融融」。

    就莫德清，都忍不住多喝了兩杯。

    莫世文演的很到位，雖然面色依然保持著那份冷傲，但已經完全沒有了過去橫眉冷對、看什麼都不順眼的自我封閉狀態。

    一舉一動，都流露著真誠與平靜，那是只有一個人徹底放鬆下來，才能具現出來，去享受親情的隱晦表達。

    莫德清顯然看到了。

    所以，他笑得很開心，吃的很高興，喝的也很痛快。

    是夜，迷迷糊糊入睡時，他不知怎麼的想起了一句話，終究還是等到他長大了。

    譚穎輕手輕腳的為丈夫掩了掩被角。

    嘴角由心的浮起一絲滿足的微笑……

    幾天之後，莫世文與亞力克兩個人，就站在了英吉利的土地上。

    之前就由亞力克聯繫好的助手們，也已經完成準備工作，一切統籌安排全部到位就緒。

    於是，小團隊目標明確，直接出發。

    目標直指莫非給出的坐標地址：薩福克郡。

    最興奮的還屬亞力克，是真是假，他覺得到了見證東方神秘古老預言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