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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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山，白雲觀，破舊蕭條。

    道觀破碎的門邊倚靠著一清冷少女。

    她穿著洗得發白的道袍，烏黑的秀髮用一根木簪盤起，低下頭的時候，露出一截瓷白的脖頸。

    精緻的五官十分惹眼，袖子不耐煩捲起。

    蔥白的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拍子，隱隱有些煩躁。

    林灼第五次抬頭看向天空，眼見已經過了時間，心頭的煩躁越發濃郁。

    她是身後這座道觀的第三十八代觀主。

    到了她這一代，只有她一人了。

    十八年前，她被師傅從醫院垃圾堆里撿回家。

    兩年前師傅故去，留下一言，讓她守道觀兩年。

    今天，她可以下山尋找她的親人了。

    至於親人在何處，師傅說，要她自己全憑能力。

    林灼再次抬頭看向天空，這次她沒了耐性，一把將袖子擼下，轉身就要回到道觀里。

    剛要邁腳，卻忽地頓住，似有感應般回身望向山間小道。

    一名行色慌張的婦人急匆匆而來。

    「林大師救命啊！我兒被鬼纏了！」

    婦人邊跑邊喊，額間的碎發被汗水浸濕，緊緊貼在皮膚上。

    林灼看到婦人來，眼神微閃，二話不說，轉身回到道觀拿起一個灰撲撲的布袋。

    布袋一提，裡面叮噹響。

    這些是她全部身家。

    林灼跟著婦人下了山，來到山腳下名叫九龍村的地方。

    路上，婦人一個勁在她耳邊喋喋不休。

    一會哭訴自己年輕時守了寡，多麼艱難帶大了兒子。

    一會又說，兒子大了不由娘，遲遲不說親，眼看二十五六了，旁人家早就抱上孫子了，就她什麼都抱不得。

    一會卻說，兒子因為娶不到媳婦連帶工作都不要了，整日瘋瘋癲癲，一躺就是半個月，有人說這是被鬼纏了，聽了村里人的建議才來找她。

    婦人還喋喋不休說著，林灼已經沒了想要聽下去的念頭。

    心中嗤笑一聲，面上依舊清冷。

    婦人說的說火熱，卻不察覺身邊的少女猛然停下腳步，走出好幾步才察覺不對勁。

    轉身看向停住腳步的少女，緊張地搓了搓手，「大師…怎麼停下了？」

    林灼面容清冷，頭頂著驕陽都擋不住她身上冒出的森然寒意。

    她半眯起眼睛，神色如常道：「走吧，有些東西迫不及待找死！」

    清冷的聲音莫名讓婦人打了個寒顫，繼續前面帶路。

    不多時，二人來到一處低矮的土房子面前。

    「大師到了，這就是我家！快進來看看我兒吧！」

    房子破落不堪，大門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

    林灼像是沒看到般，抬眸打量眼前這座充滿陰氣的宅子。

    在她眼中，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瞬時覆蓋上一層厚厚的黑雲。

    眼前的宅子不斷湧入黑氣，鼻間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腐爛味。

    耳邊不斷響起婦人的催促聲。

    林灼像是沒看到一樣，推開門走了進去。

    剎那間，身後哐當一聲，大門被重重合上。

    原本站在身後的婦人，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林灼淡淡看向四周，清冷的小臉上沒有一絲懼怕。

    眼前的場面，都是小事。

    她環顧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了住屋上。

    濃郁的陰氣源源不斷從屋內傳出，伴隨著低低嘶吼聲，在黑雲籠罩下尤為明顯。

    林灼垂下眸，不慌不忙地從隨身布袋裡翻出一疊符紙，又從其中抽出一張，隨意扔了出去。

    金黃色符紙在半空中翻轉幾圈，綻放出淡淡的金色，頃刻間便將周圍散發的陰氣吞噬了乾淨。

    「哐當！」

    隨著陰氣消散，緊閉的房門被人從屋內踹開，聲音巨大，震得門框抖了又抖，嗖嗖落下不少灰塵。

    只見一個身形龐大的怪物，從屋內慢慢走出。

    猩紅色的眸子死死盯著少女，喘著粗氣，呲牙咧嘴，前爪刨土，一副隨時準備撲過來的模樣。

    林灼半眯起眼眸，四周黑雲消散，她也趁機看清楚了眼前的怪物。

    是一個有著狐狸的頭顱，豺狼身子的怪物。

    身上七八處血痕，最嚴重的在腹部，腸子流了一地，血呼呼地拖在地上，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濃郁腥臭的屍氣。

    怪物忽地膨脹數倍，原地躍起，直奔林灼，企圖將對方吞入腹中。

    林灼見狀，不慌不忙，反手就從布袋中掏出一把千年雷擊木製作而成的桃木劍。

    「聽吾之命，奉吾之令，天地玄黃，萬法歸一，出！」

    她低聲輕吟，蔥白的手指划過木劍，瞬間亮起一抹淡淡的紫光。

    怪物襲來，雙眸嗜血，撲到林灼面前，張開血盆大口就要狠狠咬上對方腦袋。

    林灼紋絲不動，正面迎擊。

    怪物撲來時，她抬手將桃木劍刺入怪物胸膛，發出「呲」的一聲。

    是桃木劍刺進腐肉的聲音。

    「撲通」怪物瞬間墜地。

    方才還是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轉眼化為一具森然白骨。

    那白骨赫然是一具人骨，死了也有些年頭。

    將怪物解決了，周圍的黑氣散去，光亮也透了進來。

    林灼手持桃木劍，立於院子裡，眉眼間清冷疏離。

    忽地，一道尖銳刺耳的叫聲響起。

    一個長著狐狸臉人身的老者，面色不善地走了出來。

    老者瞥見地上的森然白骨時，臉色大變。

    她尖叫著撲上前，想要將林灼一擊斃命！

    豈料。

    林灼抬起泛著紫光的桃木劍，在老者襲來時，再次一劍斃命。

    老者並未死透，反而是苟延殘喘般匍匐在地上。

    老者低低笑出聲：「那你好好嘗嘗，萬鬼噬魂陣的滋味…」

    話還未說完，一道黑色光圈就從林灼腳下升起。

    林灼看也不看，抬腳就將升起的光圈踩了下去。

    法陣破了。

    老者一臉驚恐嘔出一口黑血，心有不甘地說道：「小蹄子，是我低估了你，你別高興得太早了！他一定會給我報仇的！」

    老者慷慨激昂，再次被林灼一劍下去，整個人瞬間化作一具枯骨。

    看著地上躺著的兩具枯骨，林灼不由得想起剛才算出的事情。

    十年前，胡族一子化人失敗，將路人一家十八口悉數咬死，就連剛出生兩個月的小嬰兒都沒有放過。

    當年胡族被剿滅，是她師傅受了天道的指令，才會收了胡族。

    沒想到…當年竟然有人幫助胡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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