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畫月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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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

    寒風瑟瑟，淒神冷骨，仿佛墜入冰窖。

    地上散落三三兩兩幾具屍體，不遠有具靠著樹幹的「屍體」，「屍體」年紀輕輕，面色蒼白，突然，屍體睜開眼睛。

    「啊！！這是哪？」徐長青神志不清，朦朧間看到外面的景象。

    夜幕如墨，群嶺幽寂，澄明太陰高掛蒼穹，灑下銀白如紗月光。

    群山的夜不顯漆黑，輪廓像是一頭頭亘古妖魔，漫無邊際的密林蠕動著慘綠氣霧。

    不遠處有一個白色鵝蛋形狀，一人高的巨繭，巨繭呼吸般閃爍蒼白光芒，似乎在吸收太陰月光；地面似乎有面目猙獰，死不瞑目的屍體。

    眼前此景，嚇了徐長青一個激靈。

    這裡是什麼地方？

    之前自己不是在一間道觀留宿嗎？為什麼一醒來就在這裡？這滿地的屍體，還有不遠處的怪東西，難道自己被綁架了？

    徐長青摸了摸渾身上下，手機手錶手飾全不見了，還換了一身古怪的麻布古裝。

    就在他疑惑之際，一股信息流直衝腦海，像是棍子狠狠敲了一下腦袋，瞬間讓他神智模糊，前塵往事浮上心頭。

    這是另一個人的記憶，如走馬燈一般一一浮現。

    巫楚國、南口村農民、丹陽山脈、徐長青……。

    徐長青這才後知後覺，原來已不在原來的世界，自己附體到了同名同姓的人身上，這就是傳說中的穿越嗎？

    他不敢確定，從寒冷觸感和疲憊的身體來看，不太像是做夢。

    前身的徐長青條件不怎麼好，父親重病耗盡了家產沒救回來，因為要湊錢交稅賦，又不願意當奴隸，於是跟著一群獵人上山碰碰運氣，接下來就是遇到莫名的意外，以及徐長青甦醒了。

    「這……」徐長青久久不能言語，心情很複雜。

    難道那座道觀真有這般靈驗？

    當時旅行至湖北，路遇奇特道觀，道觀頗有古風，供奉的不是三清四御、財神關公，而是極其罕見的楚國神靈太一，據說是漢朝流傳下來的廟宇。

    徐長青住了一夜，也曾在拜神的時候表達過生活不如意，想要改變的情緒，沒想到道觀竟這般靈驗。

    「醒醒！！長青快醒醒！！」

    一聲聲喊叫將徐長青從思緒拉回。

    回過神來，只見一個愣頭青年不斷拍打自己的臉，他黝黑的臉龐帶著一絲焦急。

    徐長青想起來了，這是與自己一同前來的同鄉林大虎。

    「沒事，我沒事。」

    徐長青搖搖頭，覺得呆在這裡有點危險，於是也站起來。

    「我們去哪？」林大虎卻不知道怎麼做了。

    徐長青掃了一眼古怪的巨繭，這玩意變得越來越大，開始發出布帛撕裂的聲音。

    「不知道，先跑再說。」

    這玩意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徐長青頭也不回離開此地，林大虎緊隨其後。

    夜色漸深，萬籟寂靜。

    只有兩人腳踩枯葉的沙沙聲，以及大口呼吸的喘息。

    徐長青沒有別的情緒，只有一個念頭——跑！

    唯有逃離此地，再談怎麼解決生存問題。

    銀月灑下流光，巫楚國的大地充斥著原始的蠻荒氣息。

    奇怪的是山林不僅沒有鳥叫，甚至連大型的野獸都看不到。

    很快，兩人跑了不知多久，巨繭消失在兩人的視線。

    「慢點，慢點！不行了！！」林大虎汗流浹背，扶著樹幹氣喘吁吁，同時破口大罵，「天殺的劉大郎，還說這裡很安全！老子差點死了！！」

    徐長青也有點走不動了，聞言問道：「到底是什麼襲擊了我們？巨繭哪來的？」

    「不知道，可能是豹子，或者什麼精怪，速度很快，要不是老子裝死，恐怕就真的死了。」林大虎後怕不已，「我之前沒見過那什麼繭子！」

    「精怪？」徐長青眉頭一皺，真有這種東西嗎？「算了，我們下山再說……」

    轟！！

    此時，不遠處傳來一聲爆炸。

    爆炸傳來的震動，使得樹木不斷搖曳。

    「吼！！」

    一聲驚天大吼傳來，隨後是驚人的蹄聲。

    月光之下，漆黑身影快速朝這邊奔來。

    速度極快，距離兩人越來越近，徐長青這才看清黑影的樣貌。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體大如牛，通體漆黑，鬃毛如鐵釘，四足粗壯，體型看起來像豬，卻長著一顆蒼白的人頭。

    樣貌是個中年人，幽綠的豎瞳閃爍陰狠貪婪的幽光，嘴巴咧到耳根，露出滿嘴暗黃獠牙。

    所到之處，撞開一切障礙。

    濃霧瀰漫，殺機四伏。

    這是精怪？

    這不是普通的世界，而是充滿危機的神怪世界。

    徐長青汗毛乍起，現在逃跑已來不及了。

    怪物迅如奔雷，甚至能聞到它身上散發的腥臭味。

    灰霧遮蔽月光，夜色越發淒冷，怪物的影子幾乎捕捉不到。

    「完了！」

    徐長青心如死灰，皮膚冰冷的觸感，酸痛的肌肉，無一不預示著這不是一場噩夢，腦海中也沒有突然「叮」的一聲，看來這次真的完蛋了。

    高壯的林大虎雙腿發軟，若非徐長青扶著，恐怕要倒下去。

    嘩啦！！！

    這時，微風拂面，綠木沙沙作響。

    烏雲撥開，圓月浮現。

    月亮不是方才的彎月，而是大如磨盤的白玉圓月。

    此時，人面豬精距離兩人不到百米。

    月光之下，五百米遠處有兩個人影飛速趕來，速度更快。

    左邊的人身高近十米，一步邁出十丈，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踩著高蹺的青袍人。

    還有一白衣人踏著樹蔭，幾個縱躍迅速逼近兩人。

    「吼！！」

    此時，妖怪已接近。

    面臨死亡那一刻，徐長青心中一狠，隨手抄起地上的枯木，準備來個殊死一搏，至少給妖怪來點傷口。

    而林大虎癱坐在地，仿佛嚇傻了。

    「妖孽住手！！」

    此時，踩著高蹺的人動手了，寬袖一展，打出三道鐵丸。

    唰！

    鐵丸劃出三道弧線，在月光下交織成銀網，宛如月中仙宮落下的仙丹。

    月光全部匯聚起來，形成一道雪白光柱，照亮豬精。

    炫目的場景讓徐長青有一瞬間的失神，這又是什麼？

    砰砰砰！！

    鐵丸拐著彎穿透野豬的要害，打出三個血洞，其中一枚正中人面眉心，血液灑在徐長青身上，一種難聞的腥臭味。

    隨後，踩著高蹺的人落下，兩桿黑木棍挺立不倒，中年男子面白無須，五官剛硬，青袍飄飄，雙目流著兩行血淚，神情蠻不在乎。

    「倒是有點勇氣！」青袍人笑道，鐵丸自動飛回袖口。

    另一邊的白袍人姍姍來遲，從十丈巨木頂端蓄力一躍，觸碰到圓月，炫目的月亮登時如燈籠熄滅，變成一張白紙，收入白衣人袖口。

    這月亮竟是紙張做的。

    「多謝仙人！！」

    徐長青反應過來，深深作揖，不知道神秘人是什麼身份，禮貌一點總沒錯。

    「謝謝神仙救命！！」林大虎磕頭如搗蒜。

    「師兄！此怪似是羽化一脈的妖人，快追吧。」白袍人身形似白鶴，朝更遠處離開。

    「這不是你們來的地方，往東南去！」青袍人跳上高蹺，白鶴伸腿，飛燕穿林，三兩步離開眾人的視線。

    良久，兩人方才回神，林大虎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興奮道：「神仙，神仙來救我們了！！」

    徐長青環顧四周，說道：「先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額……好！」林大虎摸了摸腦袋，總覺得徐長青有些不一樣，具體哪裡不一樣，也看不出來。

    兩人轉身前往東南方向。

    興許是怪物的出現，使得野獸逃離，兩人路上倒是沒有遇到野獸襲擊。

    路上，徐長青思索著接下來的規劃。

    既然來此，那就安心生活下去吧。

    原本前身家裡還有兩三畝地，然而被林大虎口中的劉大郎騙走，為了湊錢抵消各種徭役，只能涉足險境。

    什麼仙神鬼怪都是假的，當務之急是保證自己不餓死。

    日出前的霧氣最濃，道路漸漸看不清，甚至方向也丟失了。

    「虎哥休息一會吧，等霧消去，不然迷路了，更難出去。」徐長青問道。

    「好！聽你的。」

    兩人找了一棵大樹並肩坐下。

    徐長青揉了揉酸痛的小腿，衣服汗濕又干透，結出一層鹽巴。

    林大虎累得說不出來話，徐長青閉目養神，內心驚慌消失不見，反而多了面對危險的刺激。

    危機以一種玄奇神秘的方式結束，讓徐長青有種夢中之感，這個世界真是危險而又絢麗。

    精怪、神仙……短短一個時辰，發生的事比前世還要精彩。

    想到這裡，徐長青長嘆一聲，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接觸到這些東西。

    畢竟自己不過是底層中的底層，連飯都吃不飽，將來也不知如何破局，現在甚至不一定走出這片叢林。

    正休息之時，他沒注意濺在皮膚上的血液不知被何物吸收，竟消失不見了。

    嗖！

    面前突然浮現一道亮眼金光，距離額頭不到三尺，而林大虎似乎看不見。

    嘩！

    金光在徐長青反應不過來時沒入他的額頭。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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