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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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天。」無長慢慢睜開眼，「人生真是無聊！」

    有帝國的福利，他衣食無憂。

    這又能如何，難道人生的意義就只是在遊戲世界裡把生命一天天地消耗？

    每次醒來，無長總會困惑一會兒，然後再次忘卻自己，戴上網絡終端，投入到無盡的遊戲世界，仿佛那裡才是他真正的人生。

    在遊戲世界裡，至少他可以成為上天入地的修士，一柄飛劍斬妖除魔。

    在遊戲裡，可以自在一時，無拘無束。

    也就為了獲得這一點點安慰，無長才寧可麻痹自己，荒廢自己。

    戴上星網終端，進入虛擬空間，穿過熟悉的光門，就聽到一聲怒吼：「該死的亞當，你再不上線，咱們的星球就要被巫靈帝國攻占了。」

    &啦，來啦，對不起，溫柔入骨，剛才我睡過頭了。」

    無長一邊道歉，一邊穿上修士服。

    &限宇宙」是最流行的星際網路遊戲，亞當是無長在遊戲裡的網名，溫柔入骨是他搭檔的網名，兩人在遊戲裡共同建立了一個星球基地，隸屬於凱撒帝國，對抗敵對勢力巫靈帝國。

    &太落伍了，竟然還需要睡覺，怎麼不買一個維生系統？」溫柔入骨一點都不溫柔，純爺們。

    維生系統是一個可以長期維持身體功能的體外循環系統，可以自動維護，是常年泡在遊戲裡網蟲們的必備物品。

    &不起。」

    無長拉好拉鏈，系好束帶，抽出長劍。

    只要穿上修士服，在遊戲裡他就是縱橫天地無所不能的修士。

    &維生系統都買不起？」基地控制室里的溫柔入骨作了個鄙視的手勢。

    &要我這個修士服一升級，把它賣了就可以買維生系統了。」

    無長幸福地想像有維生系統的日子，他就不用虛耗大把的時間去睡覺，也不用每周去福利院領泡麵。

    &捨得賣修士服？」

    溫柔入骨吃驚不小，他的這個搭檔對修士的痴迷程度簡直就像蒼蠅對花蜜，賣掉修士服就再也不能成為修士，他不相信亞當能割捨得下。

    &嘿，我可以選擇去做巫靈或者幽倪，反正也沒什麼區別，只要玩得高興。」無長渾不在意。

    遊戲的本意在玩，而不在內容。

    &你豈不要成為我的敵人？」溫柔入骨調侃，他這個搭檔雖然又蠢又笨，玩了一年見習修士還沒升級，不過好在至少不會拋下他獨自逃生，他勸道：「不如等你升級成中級修士，隨便賣個裝備就夠買維生系統。」

    &可不想再吃十幾年的泡麵，等不及！」無長腦袋搖著像撥浪鼓：「你也可以選擇任何種族，咱們還可以做搭檔。」

    &只選擇人族！」溫柔入骨惱怒：「跟你做搭檔是我最錯誤的一個選擇，別羅嗦了，我的艦隊都快給打殘了，你快去消滅那些該死的巫妖，把它們給我斬碎!」

    巫妖是遊戲裡另一種族巫靈驅使的一種星際怪獸，個頭比星艦小得多，卻更靈活，再生能力很強，在對抗中往往把星際艦隊打得落花流水，只能出動修士去對付。

    無長把長劍望天一指：「為了凱撒帝國的榮譽而戰！」

    他縱身飛起，象個勇士一樣飛向星空。

    他們的星球位於遊戲裡凱撒帝國的前線，換個說法就是炮灰，與巫靈帝國的勢力戰鬥。

    &死吧你！」溫柔入骨直想吐：「連我聽了都噁心！」

    星艦與人相比是超級巨無霸，如同一座城市般大小，十艘星艦和幾千艘艦載飛船在星球外空組成的艦隊遮天蔽日，無數的能量束在星際空間交織成網，似乎威不可當，此時卻被幾百隻巫妖打得七零八落，滿地找牙。

    艦載飛船對巫妖來說就象是一隻只小玩具，只配給它們撓痒痒，光滑的鱗片對能量束有著很強的削減作用，巫妖的頭不大，但尖銳的犄角卻可以挑開星艦厚厚的複合甲板，一旦被巫妖鑽進星艦，星艦很快就會成為一堆星際垃圾。

    突然，一劍飛來，將一隻巫妖的頭從龐大的身體上輕輕斬落，巫妖也隨之失去生命，接著利劍化成一道流光超越光速將另一隻巫妖擊殺。

    無長恣意地指揮著飛劍，現在是他最爽的時候，飄飄然，醺醺然，比嗑了電子迷幻劑更爽。

    也就為了這一刻的酣暢愜意，他才選擇性地忘記自己還有真實的人生。

    巫妖們已經放棄了星艦，向他包圍過來，但他不怕，修士的飛劍無物可擋，又利又快，這些巫妖都是給他祭劍的小菜一碟。

    隨著最後一隻巫妖被飛劍擊殺，他的修士服一陣光華閃耀。

    升級了！

    盼望已久的升級終於在這場戰役的落幕時刻到來。

    &哈，咱亞無長也可以使用維生系統，再也不用吃泡麵了！」

    幸福在無長的心中蕩漾。

    突然，一個黑影突兀出現在他面前，尖尖的腦袋，體型不大，卻是人形，掌中一柄短匕閃耀著淡紫色的光華。

    &靈王！」

    無長大駭，泛著紫色光華的裝備那是神器，神器！

    他的飛劍在神器面前只是一張小紙片片。

    人形的巫妖是巫靈，是其他玩家，擁有神器的巫靈只能是巫靈王。

    無長無計可施，無法可想。

    他已經不用想，他的腦袋已經飛起，世界在他眼前翻轉，迅速變黯。

    &種垃圾貨色也來玩遊戲！」

    冰冷的聲音在他腦海響起，隨著遊戲世界一起消失。

    無長猛地扯開網絡終端，捂住脖子，疼痛似乎仍在延續，被人砍掉腦袋的感覺太可怕了！

    他急促地喘吸，仿佛還能呼吸是一件極幸運的事。

    好一會兒，他混亂的腦子才略有些清醒，不由雙拳緊握，向天怒吼：「為什麼來的是巫妖王，而不是巫妖！為什麼！為什麼！」

    無長被巫妖殺死過不只一次，那沒什麼，勝敗乃兵家常事。

    但被神器殺死是要掉級的！

    連掉兩級！

    他現在不僅不再是一個剛升級的初級修士，連見習修士都不是，只是個初出江湖的一介平民，要再次成為修士，他必須從初階武士做起，達到高階武士，並成功擊殺守級的鎧甲獸才行，他為此努力了整整十四年，十四年啊！

    或者他也可以像溫柔入骨那樣選擇機師的行業，但那需要智力達到九點以上，而他的智力測試只有可憐的六點三。

    &這麼一個小角色，也值得用神器來殺？」無長只覺胸口煩悶，嗓子眼發甜，一口鮮血直欲噴出。

    他左手捂住嘴，猶不放心，右手也壓了上去。

    好一會兒，胸中的涌脹感才終於慢慢消解，無長長長地嘆了口氣。

    人生還要繼續，遊戲還要繼續。

    自己不僅不能怨恨，還要感謝，感謝帝國給了他衣食無憂的生活，感謝這個時代有虛擬的遊戲世界來消遣生命。

    再次戴上網絡終端，進入虛擬空間，但遊戲快捷入口的光門卻是灰色的，無長嘗試著向光門走去，但被彈了回來，一個平平的聲音說道：「黑鷹帝國公民無長在無限宇宙遊戲中受到嚴重傷害，已被禁止進入虛擬遊戲，想要繼續進入，需要得到黑鷹帝國民政部的批准。」

    無長的胸口再次發悶。

    帝國民政部怎麼可能管他這種小人物的這種破事！

    虛擬空間開始旋轉起來，那灰色的光門仿佛變成了嘲笑他的大口。

    世界再次變黯。

    無長昏了過去。

    無盡的黑暗，無星無月，沒有一絲的光線。

    無夢無思，仿佛世界的盡頭。

    許久。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輕輕響起，比夢還輕：「藏了這麼久，都沒被昔如那個婆娘發現，說明沒有露出破綻，是時候了，讓我們開始吧，一起為了真正的消遙自在。」

    &誰在說話？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無長開始動念。

    一動念便醒了過來，緩緩睜開眼，拍拍腦袋，坐了起來。

    剛才似乎做了個怪涎的夢，似乎要躲避什麼人，但具體內容卻想不起來，夢裡的情形已經變得很淡，很淡。

    &為什麼會做這種怪夢？開始什麼？開始真正的人生？我有真正的人生嗎？」無長撓了撓頭，「夢裡似乎有個女人的名字，名字有些怪，叫什麼來著？」

    無長是一個無父無母孤兒，被帝國社會福利養大，兩歲灌輸基本知識，十六歲灌輸標準知識，成為自由公民。

    &長」是他給自己取的名字，因為他認為自己一無所長，是一個連父母都嫌棄的孩子。

    人生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無聊過程。

    在銀鷹帝國，公民年滿十六歲就可以自由結為伴侶，男女不限，無須結婚，如果生育後代，帝國可以代為撫養。

    無長已經十七歲了。

    但像他這樣仍然在靠社會福利維生的渣滓，沒有哪個姑娘會與他結成伴侶。

    哪怕找個男伴都不太可能！

    &什麼時候開始想女人了？」無長有些奇怪。

    帝國對那些靠社會福利扶養長大而又能力低下的人，都會暗中採取一些措施，比如在泡麵中添加一些東西，以壓抑他們的以避免低等基因繼續傳承下去。

    &了一個奇怪的夢，竟然勾起了我的上進心，還去大街上逛逛吧。」無長翻下空氣床，一邊嘀咕：「說不定會有奇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