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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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紀瑗題上名字便放下筆，很快三刻鐘便到了，又有小宦官過來依次將眾人的作品收了。

    趙紀瑗趁亂瞟了一眼上方。大殿之上共坐有三人，兩旁下座各有二十多歲的一少婦。南邊的少婦穿著粉紅大領宮服，北邊的則襲著嫩黃對襟宮服，俱薄粉敷面打扮的熠熠生輝。

    被少婦拱衛在內的，是一看著像三旬左右的婦人，她穿著青色白鳥紋褙子，頭梳倭墮髻，低著頭雖看不清容貌，但端坐的姿勢卻顯得雍容華貴優雅閒適。

    想來這便是太后了。

    聽說太后已年近五旬，但看著並不比這兩位嬪妃大多少。

    這三個月，趙紀瑗在宮中不斷聽到太后的傳奇人生。以女官之身成為先帝寵妃，一朝受寵便冠絕後宮。

    後來大兒子成了皇帝，小兒子成了親王，自己也成了太后，這就是宮人活脫脫奮鬥的典範。

    提到先帝對太后的寵愛，宮中不乏歷證，哪哪哪都是先帝寵愛太后的證明。

    當然提到太后也不乏提到先帝最寵愛的孩子——晉王。

    據小道消息說，先帝最先屬意的繼承人是晉王。只是先帝年事已高，平叛「八王爭位」後已是強弩之末，當時晉王年紀又小，只能將皇位傳給晉王的親兄長如今的陛下。

    但不管怎麼說，如今繼承王位的就是太后的親子。

    趙紀瑗當初聽了還感嘆，這太后用現代話來說就是個人生贏家！

    想著趙紀瑗又看了眼殿上。

    大宣以左為尊，想來太后左手邊的少婦便是張順儀。

    宮裡高位嬪妃不多，妃位以上更是沒有，順儀是九嬪之首是以有資格來主持選秀。

    張順儀看著明艷端莊，面上帶著溫婉的笑容正看著下方的秀女。

    趙紀瑗將視線又對向坐在北方的婦人，婉婕妤是宮裡如今最受寵的。她明眸善睞柳眉如煙，最難得的是她一笑便淺露兩頰上的梨渦。兩頰笑渦霞光蕩漾，看著這笑容，煩惱便沒了。想必也是最受皇帝寵愛的原因。

    按說婉婕妤是沒有資格來參與選秀的，但一想她寵妃的身份，想必只要皇帝一開口也就不算什麼了。

    宦官很快就收好眾秀女的作品，上了台階呈給張順儀。張順儀又親手呈給太后，太后接過後便一張一張的翻閱著。

    又有內侍上殿將案桌搬了下去，趙紀瑗等人重新排好等待太后的點評。

    三刻鐘能做什麼？是以大多秀女都是拾人牙慧。有表露太后容貌的，只有讚揚太后對皇帝親自操勞的等等，太后又翻了一遍，僅將唯一作畫的那篇抽了出來，其它的都還給了張順儀。

    這是幅嬰戲金魚圖，畫的是小嬰兒趴在床邊將小胖手插入魚盆中想要捉住金魚的，而金魚卻繞著嬰兒的手拍打魚尾的一幕，畫面栩栩如生，將小兒的痴胎金魚的尾部描繪的入木三分。

    太后見了喜愛不已，連忙問，「趙紀玲是哪位秀女？」

    趙紀玲裊裊出列，她低垂眉眼朝上方福了身，「臣女見過太后娘娘，給太后娘娘請安。」

    張順儀見到趙紀玲出列臉色一變，婉婕妤看著趙紀玲低眉順眼的樣子也咬牙切齒起來，怎麼一挑就是最出色的一個？

    之前已經選中了好幾個，附和條件的就算了，那些沒附和的還挑了幾個顏色出眾的，要是這一個入了宮，可就真沒她出路了。

    張順儀急的拿起秀女名冊翻了起來，好在看到趙紀玲之下的名字才笑了笑，神情放鬆了下來。

    太后笑的眉眼慈愛,輕聲問，「你怎麼想起要畫這副圖？」

    趙紀玲能說太后前世就喜歡帶嬰兒的圖嗎？這一世她現在還沒個孫子，這副圖可不撓到她心癢處。

    趙紀玲暗想，只要她表現的越出色，那兩個女人就會越阻撓她入宮。太后一向愛屋及烏，只要入不了宮，她有五成把握太后會將她賞給晉王。

    「臣女在護國公府常見老太君逗弄孫兒，想著將這副圖畫給太后一同欣賞。」

    「哦，你是護國公家的女孩？」太后感興趣的問。

    「回太后娘娘的話，臣女祖父是趙吉斕和先護國公是親兄弟。」

    「原來是趙吉斕啊，哀家記得先帝還未登位時趙吉斕就是名譽京城的狀元公，如今可還好？」

    「回太后娘娘的話，臣女祖父十八年前就已去世，為了聊解祖母，臣女在家時就時常畫些戲嬰圖，臣女想著太后必定也喜歡便作了這副陋作。」

    趙紀瑗聽了目瞪口呆，她怎麼從未見過三姐在家畫戲嬰圖？

    太后欣慰點點頭道，「你有心，那就……」

    婉婕妤聽到這忙打斷阻止道，「太后娘娘這可不行，順儀姐姐出的題可不是畫個嬰兒就能敷衍了事的！」

    這個蠢貨！

    張順儀見婉婕妤把她拉下水，忙道：「太后娘娘喜歡就好，選秀一事，臣妾自然一切都聽太后娘娘的。」

    太后聞言斂起笑容，不高興的對著婉婕妤呵斥，「怎麼不行，要不是你們這群女人不下蛋，哀家至於看看畫來聊解煩悶嗎？哀家看這副畫就畫得很好，至少將哀家想孫兒的心思畫得一目了然！」

    一提到皇嗣，婉婕妤就萎了，如今皇帝每月入後宮有十天，這十天有五天是她獨占。可她就是懷不了孩子。她也懷疑是不是招了別人的毒手，但每次看過太醫，太醫都說沒問題，說只是緣分未到。

    緣分！緣分！她現在最恨這兩個字。

    如今她每天喝藥調理身體，勾著皇上就是希望一舉生下兒子。

    陛下可是對她說過只要生了兒子就封她為貴妃！

    為了兒子，為了位份她算是拼了！

    張順儀見狀不好，忙對太后道：「太后娘娘別生氣，婉妹妹也是有口無心。」說著她拿著花名冊指著一個名字對太后道，「您看，這個是先前預定好要入宮的，正好和趙秀女是姐妹。而且本朝歷屆選秀還沒有一次進兩個姐妹花的事，宮裡就算有親姐妹也是分屆進來的。」

    太后點點頭，每屆秀女一般一家只擇一女入宮，她也不好破例。

    可這女孩也對了她的心思，她又瞧著趙紀玲名字後備註的健康二字，沉吟道，「你說的對！」又想到這次還要給小兒子府里添些人，就道，「那此女就入晉王府吧！就封個孺人位份！這隊就這倆吧，其他的就算了！」

    張順儀滿意的點點頭，「是，俾妾就按太后娘娘的旨意辦！」

    說完她揮揮手，讓人將這群秀女帶下去換另一隊秀女進來。

    趙紀瑗還摸不著頭腦，她們站的地方離貴人有些距離，並不能聽清太后她們的聲音，只見張順儀揮揮手立馬有宦官過來將她們領走。

    出了門就看見殿前等候的一批秀女，趙紀瑗攏了攏衣領跟著隊友被宦官領著往西邊走，西邊有幢樓，名為結鄰樓，樓前站著人，想來這便是她們的目的地。

    趙紀瑗等人進了樓，樓里人聲鼎沸，大概是解決了人生問題，大部分都是面帶輕鬆一個個圍在圓桌前談論著。

    有內侍過來詢問，「請問趙紀瑗娘子是哪位？」

    「我是。」趙紀瑗站出來。

    那內侍神情恭敬了起來，「趙秀女請跟小的過來。」

    趙紀瑗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她轉頭看向趙紀玲，趙紀玲表情複雜帶著些許釋然，最後表情一肅對著趙紀瑗道，「妹妹可能不知道，過了三審被單獨分置的秀女都是被選入後宮的，以後妹妹就是宮裡的娘娘了，還得恭喜妹妹。」

    趙紀瑗聽了不敢置信，怎麼是她入選？不應該是趙紀玲嗎？她都做好落選的準備了，只要過了三選就有為護國公府聯姻的價值，她也有選擇的餘地了。

    護國公府有好幾位未長成的娘子，在她看來，她們姐妹倆被接進京來參選，無論是誰入宮，其實都是為護國公府打前道，得寵還好若是不受寵，也只是為護國公府的娘子提前占個位置。

    入宮的如今換了她，想必護國公府必會失望不已！

    她知道公葉早就和三姐談好，以後會在宮外支持她，如今換了她，她絕對不會得到護國公府支持。

    但看著三姐也沒有多失望的表情，趙紀瑗也不好多說只能隨著內侍離開。

    被冊封高位的秀女可以回家團聚，然後依照聖旨被招入宮，地位封的就別想了，只要入選會直接被送入後宮，這一入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出宮。

    當然要是主子娘娘善心，每年生辰還有一次可以和家人相聚的時候。

    趙紀瑗被送到拾翠殿，這裡俱是被選入後宮秀女暫居的地方。在這些秀女的位份住處還沒有分出來之前，都要暫居在此。

    過來一日眾人的位份和住處被宦官宣布出來，趙紀瑗被封為正五品才人住處被分到了含水殿。

    位份還行，唯一好的是含水殿就住著她一個嬪妃。

    含水殿在東內最北方，靠近三清殿，一年也只有皇帝拜神的時候熱鬧些。

    趙紀瑗雖說是住在含水殿，其實只是住在西邊偏殿。主殿是正二品嬪位以上才能居住的，主位無人主殿便被鎖了起來。

    她如今是個五品才人，占據一個偏殿己經很不錯了。

    趙紀瑗到達時偏殿已經被打掃，被尚宮局派來伺候她的人一共是一名正六品選侍，一名七品宦官，兩名八品恭使，四個九品長使還有宮娥數人，粗使僕婦數人。

    最讓趙紀瑗驚喜的是在四名長使中她看到了幾個月未見的和珠。

    和珠的到來讓趙紀瑗睡了一個好覺，卻不想再醒來她的整個世界發生了件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