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章 蓮池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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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那神鵰振翼欲飛，情急之中，周少白只得隨口大喊道：「神鵰莫要誤會，我是來幫你拔箭的！」

    誰知那巨雕聽了這句，居然停止了動作，盯著他看了許久，慢慢轉過身子，將箭傷處露了出來。

    周少白暗暗稱奇，莫非這巨雕還通曉人語？不過溪雲山向來得天地之靈氣，生出些許靈獸異禽，也是極有可能的。

    他對著巨雕一抱拳：「多謝神鵰信任。」

    周少白慢慢靠近巨雕，越到近前，越發覺這巨雕真是神駿異常，他顧不得讚嘆，仔細查看那傷口。只見斷掉的半支羽箭深深插在巨雕左側腹部，斷裂處還有巨雕咬過的喙痕，想必是巨雕自己拔箭，結果咬斷後無法取出了。

    那斷箭周圍的傷口還有新肉，有的新肉已經綻開，鮮血正在順著流下。

    周少白心裡頓時明了，原來這是老傷，所以才長了新肉，但是因為箭留體內，所以當巨雕振翼而起想要直上九天，就會撕裂傷口。傷口久久不愈，讓這神駿的巨雕其實已經變得虛弱不堪，連只山鹿都不能順利帶回巢中了。

    「神鵰，我已經知曉你的傷情，這就來幫你。」周少白撫摸著巨雕的身子，巨雕很是安靜，似乎真的聽懂了他的話，於是周少白從包袱里翻出了金瘡藥放在一邊，伸出雙手緊緊握住斷箭，用力一拔，箭頭終於拔出，鮮血直流。

    周少白大喜：「神鵰，箭頭已經拔出來了！」

    他趕緊拿起金瘡藥敷在巨雕傷口上，又用手帕緊緊按住，誰知巨雕忽然掙脫開來，長嘯幾聲，這次嘯聲再無異狀，它扇動巨翼，周少白被強烈的氣浪掀到一邊，倒於地上，然後巨雕奮力而起，在空中繞著周少白盤旋了三圈，終於遠去，消失在雲端。

    「啊，我的手帕還粘在它傷處，那可是我娘親手繡給我的啊……」周少白看著遠方的流雲，喃喃說道，眼中留著一絲不舍。

    須臾，他搖搖頭：「神鵰已經遠去，我也該上路了。」

    於是周少白繼續往山下去了。

    他怕走大路會遇見巡山的師兄弟，盤問起來會發現自己沒有下山的腰牌，於是只挑選那些曲折無人的小路繞道走。這些小路平時人跡罕至，早就長滿了荒草藤蔓，走起來困難異常，此時又走了大概兩個時辰，周少白又渴又累，渾身大汗，身上更是蹭了許多塵土蛛網，看起來狼狽異常。

    「真是熱死了，記得這一帶應該有小溪才是，怎麼許久不來，竟然找不到了呢？」周少白自言自語，他喉頭很是乾渴，包袱里的水囊早已喝乾。

    好在沒尋覓多久，就聽見了潺潺的溪水聲，周少白大喜，急忙扯開身前雜草，順著溪流聲走來，繞過了一塊長滿青苔的巨石，他終於來到了溪流邊。

    周少白雙手捧起清涼甘甜的山泉水，狠狠喝了幾大捧，又捧水將臉和手臂洗淨，這才又掏出了早已滴水不剩的水囊，灌了個滿。

    喝飽了山泉水，已經走了許久的周少白倦意襲來，他便走到泉水邊的樹蔭下，尋了塊乾淨的巨石爬了上去，枕著包袱，閉上眼睛，想小憩一會。誰知剛閉上眼睛，一路緊張趕路的疲乏襲來，便沉沉睡去了。

    待他再睜開眼睛，卻見明月在天，群星璀璨，蟲鳴陣陣，周遭樹影婆娑，竟然已是夜晚了。

    「啊呀，睡得太久了！」周少白心中懊惱，自覺耽誤了不少時辰，便趕緊跳了起來。不過心中轉念一想，在這水銀般的月色下趕路，倒也是個不錯的體驗。

    站住巨石上，周少白望著遠處山上綿延數里的溪雲觀。只見溪雲觀燈火通明，周遭薄霧環繞，宛如仙境，真是美不勝收，遠遠看去，竟然恍如仙境，分不清哪是人間的燈火，哪是天上的星辰。不知道，山上有沒有人發現自己已經逃走了呢？有沒有派出人手來尋找自己呢？

    「可惜，景致雖美，卻沒有我可容身的一席之地。」周少白搖搖頭，他雖然怨恨師兄們，但是想起師父待自己不薄，不禁又有幾分不舍。

    「算了，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少年的心情又明朗起來，一如天上明月。他跳下巨石，打算沿著溪流下山，那樣就可以達到山下的村落。在村落里找戶人家借宿一晚，明日去官道上，想辦法離開連州吧。

    於是周少白走到溪邊行進，所幸月光明亮如遍地鋪銀，加之年輕人眼力好，倒也能看得清腳下。

    這樣走了一會，忽然前面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歌聲：「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

    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

    周少白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頭皮發麻。這荒山野嶺的，怎麼會有人唱歌？

    莫非，是……鬼？

    他心裡一嚇，趕緊搖搖頭強行打消自己的念頭：不，不會的，這裡可是名門正派的溪雲觀所在之地，正氣浩然，更恰逢祖師爺溪雲真人的飛升祭典，就算有啥邪靈作祟，也斷然不敢在今天出來害人的！

    周少白把劍抽出來，緊緊握在手裡，自覺膽氣也壯了幾分，他悄悄上前，心道：且先去查探一番，要是什麼作祟的鬼魅，就先斬了，當做我周少白仗劍天下的祭旗福物！

    小心提劍前行，只見前面溪流匯聚成一個清澈的小池塘，池塘里長滿了碧綠的蓮葉，宛如一池塘的碧玉雕琢的紙傘。清風徐來，荷香隨波流淌，真箇沁人心脾。

    好美！周少白不由心內讚嘆，這麼美的地方也會有邪祟嗎？

    滿池的蓮葉隨著微風輕輕搖擺，周少白定睛細看，想循著歌聲看到究竟是何方妖孽，卻在幾片蓮葉之間，看到一個柔嫩的象牙一樣潔白的身子。

    啊……那是？

    周少白八歲上山修道，除了偶爾師兄開恩，帶他去山下採購貨品（其實就是讓周少白做苦力背貨品而已），幾乎沒下過山。平時除了上山參拜的女居士，更是沒有接觸過任何女子，但是這碧玉蓮葉間的驚鴻一瞥，卻立即讓他知道，那月光下潔白如玉的，一定是個女子。

    現在離池塘更近了，歌聲愈加清晰，果然是個銀鈴般的清澈女聲：「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他臉紅了，低下了眼睛，心臟撲騰得厲害了。

    八歲到十六歲，他都沒怎麼接觸過女子。不過，師兄們倒是會偷偷傳閱一些大師兄從山下集市上帶回來的春宮畫，他也偶爾瞥到過幾眼，當時就紅著臉走開，全然不管師兄們的鬨堂嘲笑。

    手裡的劍在顫抖，月光照在劍身上，反射出一道銀光，搖晃在蓮葉間。

    蓮葉間的少女察覺到了銀光，歌聲戛然而止：「誒，這是什麼光？」

    周少白嚇了一跳，趕緊躲在池邊的石頭後面，小心地收起了劍，心隨著荷葉一起搖曳。

    少女瞧不見了搖晃的銀光，奇道：「剛剛的卻是什麼，螢火蟲？可是，哪有這麼奇怪的螢火蟲啊……」

    她好奇地撥開蓮葉，往周少白的方向張望。

    蓮池少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