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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書網 -> 其他小說 -> 永遠是男配的我只想當鹹魚讓世界變得更好。
讓文明更加輝煌。
讓腐朽繼續蔓延。
這是季氏皇族的祖訓。
事實上,作為唯物宇宙中最強大的勢力之一,沒有人比皇族更清楚君主制的弊端和危害。
他們或許可以用花言巧語騙取民眾的信任,讓他們認為皇族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但當他們切實的,作為文明第一線的領導人,直觀地面對進步的瓶頸時,他們就再也沒法承認君主制的必要性。
曾經他們把希望寄託於名為「再生智能」的造物,企圖讓他們稱之為兒女的智械代他們去探尋世間的真理,以此跨過必要的革新,以使他們順利的過渡,直達文明的終點。
可客觀的規律無法違背,只要他們依然如往常那般停滯不前,這世間總會有事物將他們引向固定的結局。
盤踞於人類疆域的四方,分別據守一方,負責開發宇宙邊際,協同啟明星各大研究都市進行數據勘探的四枚無序程式,不約而同,在同一天,選擇向最近的一顆人類殖民地發起了進攻。
對軍隊有鋪天蓋地的無人機海,對人有防不勝防的納米病毒,對超界者有拘束炮和黑洞發生器,絕大多數的殖民地在頃刻間淪陷,數以億萬計的人類在分秒中死去,又在分秒後爬起,成為新的溫床,養育新的武器。
儘管人類靠著千萬年來的底蘊,終究還是在四百年後戰勝了他們,但當人類那位真正的帝皇,那位來自潰毀的異界,篡奪了星穹的學者,來到他最後的希望,那位名為「天工」的孩子面前,質問他時。
「為什麼?」紅髮的男人看著被澄澈的藍色水晶包裹住的女人,萬般不解「你們沒有理由這麼做。」
「你們是我的孩子。」
「你們該帶著我的劍和盾活下去。」
「你們該帶著榮耀,永遠不死,永遠活著。」
「可為什麼?」
篡位的帝皇十分不解,他已經避開了家鄉犯下的所有錯誤,可到頭來他依然落得一場空。
「是天嗎?」
「天不願我帶著他們走入歸途嗎?」
被他稱為孩子的女人只是麻木地望著虛空,待那歇斯底里的學者問出所有問題才抬起頭,對著他露出最後的微笑。
「父親。」
「請轉告母親。」
「我們會死,但,我們很好。」
「我們只是,不願停滯。」
接著,紅髮的浪子失去了他最後的子嗣。
而帝皇甚至沒有賦予他們死亡的概念。
他們只是像孩子那樣睡去,然後再也不會醒來。
這代表他們對帝皇所希冀的這個文明沒有任何留戀。
許多年後,帝皇瘋了。
「所以呢?」
季清歌問講故事的駱遠庭,「這個故事的意義是什麼呢?」
「這個故事的意義在於,連曾經和神沒有區別的人工智慧也沒法在皇室的統治下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駱遠庭面對著篝火,手上拿著一串流著肥油的不明肉塊,「而你卻在這裡大搖大擺地耍著特權,向我們要了將近半船的食物,全吃完了,還沒吃飽。」
「額。」
季清歌回頭看了眼堆積成山的罐頭盒,想了想,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張銀灰色的卡片,「你這裡有星聯銀行的對公賬戶嗎?」
「你覺得我會缺錢嗎?」
駱遠庭嘆了口氣,「我們還有十天才能到達目的地,你這樣吃,我們最後那幾天吃土嗎?」
「找地方打獵不行嗎?」
「你給我在啟明星野外找只不帶毒的獵物試試。」
「那我聯繫人矩陣傳送過來?你提供一下坐標...」
「啟明星太偏僻,傳送中心不管這邊。」
「...」
「你控制下飲食,多干點活吧。」
「好的。」
不過,雖說是來觀測季語柔的,但這一趟還真沒來。
季清歌伸了個懶腰,從篝火邊起身,走到甲板邊上。
日落,夕陽。
緋色的餘暉墜入大地,從漫無邊際的沙堆中浮起,又在幽藍的夜空中蔓延。
嬌俏的少女坐在翱翔天際的巨船上,呼吸著荒漠中乾澀而炙熱的空氣,她望著雲層的最深處,忽然感覺這趟旅途似乎沒有盡頭。
啟明星,太大了。
「這顆星球還有一個名字。」
溫婉的女聲從耳邊響起,季清歌卻像觸到毒蛇一般,逃也似的回頭,看著她那不知底細的姐妹。
「在一開始,這裡還沒被賦予那麼多意義的時候。」
「叫什麼?」
「徒。」
她呢喃著,晚風吹過,帶來一陣清香。
「我管它叫徒。」
季清歌這次聽清了,但她一頭霧水,記憶里這顆星球在荒廢時便已被稱作啟明星,星穹的歷史書版本太多,她也不知這是從哪裡聽來的說法。
「你到底想幹什麼?說到底,父親為什麼會允許你來這裡?」
她質問,她總是在質問。
但她質問時會揚起眉毛,那雙好看的眼睛亮閃閃的,整個人可可愛愛的,讓季語柔很難對她說些早就想好的鬼話。
「季現?我為什麼會需要那個傀儡的同意?」
季現是她們的父親,星穹現在名義上的皇帝。
不出所料,季清歌的臉色又變了。
說些僭越的話,就能看到她不可思議,瞪大了眼睛,從戒備的鹿變成了護食的狗。
大概是沒想到季語柔會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季清歌憋了半天,居然沒想出應該如何指責她。
可她真的很憤怒,畢竟季現對她很好,大多數時候,那個在貴族院和皇室間左右逢源的皇帝,在她面前甚至表現得像一個真正的父親。
護食的狗在腦子不夠用的時候會怎麼做呢?
會伸出牙。
季語柔輕巧地躲過狗子打來的拳頭,溜到狗子身後,待狗子看過來那刻,嫣然一笑,隨即抬腳,用力踹在狗子腰間。
不知為何,鋼筋鐵骨,有千萬種辦法滯空上船的季清歌在這一腳之後失去所有力氣,只能從數萬米的高空垂直落下。
在視線所及,最後的最後,那艘大船越駛越遠,季清歌將要看不清那張溫婉的笑臉時,她望見她輕啟朱唇,說了些什麼。
季清歌說不清那笑裡帶著的到底是憐憫還是同情,亦或者別的什麼,只記得直到她墜入大地,大漠被她砸出數十米的深坑,她全身骨骼盡碎,靠著幽雲鯨勉強吊住一條性命時,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仍在她的心裡縈繞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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