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秋涼微起，大雁南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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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山，又名雁山，因每年大批大雁南飛停留聚落山中而得名，位於雁盪城西南方向，四周被雁湖湖水包圍。時值秋分，在夏季猛長一季的蘆葦覆蓋了大部分水域。秋涼微起，蘆葦大多已經開始泛黃。一陣微風吹過，雁湖的蘆葦盪隨之起伏，宛如金色的水浪。不時有大雁降落，呱呱呱鳴叫幾聲，有經過跋涉終於到達目的地時的喜悅，也有外出覓食回來發現巢穴里的不翼而飛時的悲鳴。

    穿插在偌大個蘆葦盪之間的，是人工開闢出來的水道，大的寬足數丈，小的不過剛容得下小木船划過。大大小小的水道，將雁湖劃分的不同的區域，猶如星羅密布。一個人要是躲進蘆葦盪裡面，想要把他找出來，是大海撈針，難如登天啊。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岸上走啊，岸上走啊。。。」蕭十郎站在船頭，插著腰唱著。兩邊的蘆葦已經覆蓋了大半的水道，小木船從中划過，發出沙沙聲響。

    「十郎哥，你怎麼停了。雖然這曲子聽起來調子怪怪的，不似鎮上唱戲文的，也不似咱雁湖的打魚歌，不過聽著有趣咧。」小船上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催促蕭十郎繼續唱下去，「莫不是十郎哥你瞎作的曲子？」

    蕭十郎撥開幾根快要撩到臉面的蘆葦，打了一個響指，保持個叉腰姿勢，猛吸一口氣：「岸上走啊，不回頭。。。咳咳咳。」

    小木船慢慢滑過水道的彎處，出到了一條更大的水道中。幾隻大雁呱呱撲騰而出，翅膀打起一叢蘆葦花，躲竄到更遠處的蘆葦叢中。

    蕭十郎看著逃竄遠去的幾隻大雁，搖搖頭嘆氣道：「膽子這么小，怎麼出來混。」

    「噗嗤，十郎哥，這大雁往個不似這般膽小，全是因為十郎哥嚇的。」

    「小楚，我跟你說，膽子小的始終膽子小，不會突然變得膽大起來。相反，膽子大的，反而有可能一下子膽子小起來，因為走得山多終遇鬼。膽大妄為的，終有嚇破膽的時候。」蕭十郎回過身，揉了揉坐在船中間小女孩的頭髮。

    小女孩聽了蕭十郎的話，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把被蕭十郎弄亂的頭髮理順，仰起頭問到：「十郎哥，你說咱們這次去雁盪鎮，能像上次那樣，碰上變戲法的麼！」

    蕭十郎點點頭，說道：「肯定可以，不然的話，就由你十郎哥變戲法給你看。」

    「十郎哥，你不許賴皮，不然我，不然我三天不理你。」小楚仰著頭看著蕭十郎，滿臉期盼的說。

    「你爺爺都聽見了，我怎麼會賴皮呢。楚老伯，你說是吧。」蕭十郎向船尾撐杆的老人說道。

    老人憨厚的呵呵一笑。

    將近渡口，行船從四面八方往渡口聚集。一眼望去，湖面上成千上百的船隻，密密麻麻的。像蕭十郎身下這樣的小木船，自然無法靠近渡口，那裡是商賈豪紳三帆貨船的地盤。小木船撐向那裡，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商船撞個船翻人亡。歷來被撞翻的小木船，除了挨上商船水手一頓臭罵外，討不到任何便宜，更不用說賠償了。

    小木船要往岸上靠，因為吃水淺，倒也方便，隨便找個地方就可以上岸。小船向下滑動，在離渡口幾百米處，有幾塊突出的大石頭，這裡便是眾多小木船停靠下貨的地方。不同於商船貨物的琳琅滿目各色各異，小木船上的貨物，基本是清一色的動物皮毛以及湖魚產品，少有其他的東西。

    蕭十郎三人把貨物抬上岸，三人當中，一老一小，就只有他年輕力壯，扛貨物這樣的重活，自然落在蕭十郎身上。

    中午時分，三人走到雁盪城南門。道路兩邊儘是挑著貨物進城的普通百姓，不是有馬車拉著貨物從道路中間向城門開去，其中不乏裝飾華麗精美的馬車大搖大擺的來往。要是遇到一群公子哥架鷹騎馬飛奔而過，捲起一路煙塵，免不了一陣雞飛狗跳。道路兩邊的人遇到這種情況，羨慕有之，唾罵有之，更多的則是敢怒不敢言，往地上吐出一口夾雜著灰塵的唾沫，以示心中不滿。

    正門底下此時現在有點吵雜混亂，兩方人馬在正門下拉開架勢，擺明車馬，上演著一番唇槍舌戰的戲碼，大有不分出個勝負，今天誰也別想離開的趨勢。

    蕭十郎看著這十來個公子哥，拍拍額頭，一陣無語，對身邊的小楚小聲道：「小楚，你覺得他們這次會怎麼收場。」

    「十郎哥，你上次不是說過麼，怎麼收場都可以，就是不能丟了面子和架勢。」小楚想也不想，張口就說道。

    嘿，這小女孩的記性倒好。只說過一次，過了這麼久，都還記得。蕭十郎揉了揉小楚的頭，笑著說：「不管他們互咬了，走，進城去。」

    對於這些公子哥相互間的事情，蕭十郎也算是見怪不怪了。說來也不外乎那幾件事，常言道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富二代官二代拉幫結派實在是在尋常不過了，因為無論在哪一個時代，站隊都是很重要的。人不可能永遠的保持中立，活著這個世上，總需要有自己的態度。戰場或者官場上，選擇一個陣營，很多時候就是關乎生死存亡的大事。遠的不說，就是身邊老實巴交的楚老伯，面對村里大小事物抉擇的時候，也有自己的選擇——跟著里正，總不會錯的太厲害。這些事情，簡而言之，就是立場的問題。

    穿過側門小道，就進入了雁盪城的外城。雁盪城分內城和外城，外城又分東南西北四個區域，每個區域三個坊，外城主要是商業區和居民區。這已經是蕭十郎第二次進入雁盪城了，城裡有專門收購皮毛和魚類產品的商鋪。蕭十郎跟著楚老伯，輕車熟路的，很快就來到一家熟悉的商鋪。驗貨，上稱，交錢，很往常一樣，到沒有什麼不同之處。

    蕭十郎站在商鋪門口，饒有興致的大量著周圍。這雁盪城倒是熱鬧繁華，人口估計得有幾十萬。街道兩邊，各種各樣的店鋪林立而開，典當鋪、布料商行、酒肆客棧人來人往，街道上就更不用說了。

    夢春樓，這名字有點奇葩，還不如叫春夢樓來的直接。他娘的，調個位置就想顯得文雅一點，也太無恥了吧。蕭十郎看著斜對面一家綢帶飄飛的樓閣，撇撇嘴角說道。

    「這位兄弟，說的實在是太好了。既然都拿出來買了，直接叫青樓妓院得了，偏偏還要附庸風雅，實在是有辱斯文，無恥之極。」一個胖子站在在蕭十郎身後，望著夢春樓，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蕭十郎感到驚愕，轉過身上下打量了胖子幾番，穿著略顯浮誇，身上的衣服由名貴絲綢裁剪而成的，腰間一條翡翠玉帶，掛著一般細長寶劍。圓滾滾的挺著個肚子，一手扶著劍柄，一手扶著肚子，給蕭十郎的第一感覺就是很另類。

    「失禮了，在下秦樂，字未央。未請教兄台大名。」胖子看見蕭十郎驚愕的表情，便抱拳說道。

    「蕭十郎。」蕭十郎學著抱拳說道。

    「原來是蕭兄，久仰久仰。能夠在此遇到蕭兄，實在是三生有幸。」秦樂笑著說道。

    「秦兄，幸會幸會。我看秦兄一表人才，器宇軒昂，就知道秦兄志氣高遠，這個夢春樓的庸脂俗粉，當然入不了秦兄的法眼。」蕭十郎暗自腹誹，久仰你妹，你個胖子看來是個厚臉皮的傢伙。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蕭十郎也只好應對回去。

    「見笑了。蕭兄也是一表人才，器宇軒昂，實是我輩中人。看來吾道不孤啊。」秦樂一臉慶幸的說。

    嘿，這個胖子有點意思。不過眼下有事要做，暫且不是和他瞎掰的時候。

    「秦兄，你我一見如故，奈何我還有要事要做，不如他日你我再把酒言歡。」蕭十郎見得小楚和楚老伯兩人從商鋪出來，便抱拳說道。

    秦樂見到楚老伯和小楚二人，點點頭，然後又看向夢春樓，露出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蕭兄，我們改日在聚。」說完，笑嘻嘻的走掉。

    「十郎哥，剛才那個是什麼人，好肥哦，像一條肥魚。」小楚看著秦樂肥胖的身子，像一條魚一樣，在人群中靈活的穿梭，不禁驚奇的問到。

    「小楚，不許如此說弄人家。記住了麼。」楚老伯聽完，嚴厲的說道。

    「哈哈。我們的小楚太可愛了。剛才那個人啊，恐怕我們雁湖裡面最肥的大頭魚都沒有他厲害。」蕭十郎聽到小楚的話，不禁笑道。確實這麼胖的一個人，在這麼擁擠的大街上走動，夠難為他的。

    「十郎啊，你就是寵溺的小楚這丫頭，這等人家不是我們能夠招惹的。」楚老伯嘆氣道。

    「沒事的。老伯你不是有東西要購買麼，我就帶小楚四處轉轉，傍晚我們南門再見吧。」蕭十郎擺擺手說道，「走，小楚，十郎哥帶你去看變戲法的！」

    蕭十郎拉著小楚的手，擠進人群中。楚老伯在商鋪門口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