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湘江恩怨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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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屋子裡的氣氛壓抑得人喘不上氣來，在座的各道長是心知肚明的，明世缺平生最厭惡的就是妖，而此時此刻，他的師弟們竟然和妖圍坐在一起商榷對策，這無疑是給剛剛甦醒恢復的明世缺當頭一棒。

    「呃……」霍言莊見勢不妙只好硬著頭皮打破了死寂，他尬笑一聲，走到明世缺面前坐下，低下頭賠禮道歉似得解釋道：「大師兄……我知道你剛剛睜開眼睛就看到妖王一定惱火，但我們這不是無奈之計嘛……你看你都已經身受重傷，那湘娥的仙怨還沒有解除，而妖王又恰巧送上門來，所以我們就……」

    「就引妖入門？」明世缺冷眼瞥了一下霍言莊，搞得霍言莊一時語塞，他覺得這條路說不通，就眼軲轆一轉換條說法：

    「哎師兄你也別這麼凶嘛，你看那邊那位美麗的小姑娘，要不是她把你的道珠及時送還與你，你也不會恢復的這麼快呀……」

    我一聽到霍言莊提到了自己，尷尬地臉刷地一下漲紅了，慌忙低下頭不想和明世缺對視，畢竟從他剛才的態度來看，現在的他一定不待見我。

    「被妖玷污的道珠，不還也罷。」

    明世缺毫不留情地說了這句話，在場的人個個不知所措，氣氛跌至了冰點，所有人都覺得再勸下去也無濟於事，只會給自己徒添尬意

    原本以為，他說出再傷人的話我也有心理準備，但是這句話像一把烈火，著實點燃了我，我怒火中燒，腦子一熱，「啪」得拍案而起，氣勢洶洶地走上前，拽起明世缺的衣襟就指著他的鼻子罵他：

    「你個臭道士不要自以為是了好嘛？先是二話不說非要趕我走，又自顧自得把道珠給了我，也沒告訴我這個東西的重要性，自不量力得沒了道珠還與墮魔仙抗衡，要不是妖王告訴我道珠紅了代表你有難，我急沖沖得求妖王消耗元氣將我帶到這裡來，你現在還躺在那裡半身不遂呢！」一時間，我腦袋裡有一堆抱怨溢出，想到這些天我如此擔心他，好不容易犧牲了有蘇晏卿的元氣把我帶到這裡來，沒想到既然會面對這樣一張臭臉，說著說著我感到眼睛一陣酸澀，我努力掩飾自己的悲憤不想要眼淚掉下來，但還是不爭氣地紅了眼眶。

    現在的我已然氣得能夠直視明世缺這張俊臉而穩然不亂了，我放開他的衣襟，先前一連串緊促的話讓我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我大口喘著氣，用袖子使勁擦了擦雙眼，抬頭瞪著他補充道：

    「明世缺，我知道你自命清高，不與妖同流，但是沒想到你連最基本的做人禮節都沒有，我白夏櫻和有蘇晏卿千里迢迢趕過來把道珠還給你，你醒了之後一句謝謝都沒有就給我們臉色看，下逐客令，我看錯你了。」

    不知道是氣過頭了還是什麼，之前在禁地被有蘇晏卿誤傷的地方又生疼起來，一陣一陣像刀絞般刺痛，我捂著肚子扶著桌腳，略顯靡態。

    明世缺見到我好像是受了傷，眉間一緊，板著的臉稍稍露出擔憂之意，他微挪步子，大概是想要去扶我，不料我先被身後的有蘇晏卿一把摟住。

    我能察覺到身後的人身子僵硬，正竭力抑制住四散的濃烈怒意。

    「小道士，本王記得應該和你說過，如果你讓她哭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將她帶回我身邊。」

    有蘇晏卿態度堅決，強硬的語氣透出絲毫不讓的敵意，他將摟著我的手一緊，並沒有放手的意思。

    明世缺定定地看著我們，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妖王還如此放縱她，讓她來到我這個危險之人的身邊？」有蘇晏卿沒有回答他，而是轉身扶我坐下，又側過頭去與明世缺怒目相對，一紫一藍，兩股讓人不禁打顫的目光針鋒相對，屋內其他人都不敢出聲。

    「她想來見你，只有見到你她才能開心，本王為了讓她高興便答應她帶她到這裡來，事實證明，本王一直在努力做著能讓她開心的事，而你，明世缺，從以前到現在，永遠只會讓她傷心欲絕。」

    話畢，有蘇晏卿不再理會明世缺，轉身立起中指食指，合併雙指在指尖運成一團紫氣，對著我的傷口處緩緩將氣流運輸進去，隨著氣流的注入，我感到刺痛驟減，下一秒我竟發現傷口正在慢慢癒合。

    很快，我就和健康的人沒什麼兩樣了，我想要問有蘇晏卿這股氣流為何如此神奇，但他只告訴我他只是將本屬於我的東西還給我罷了，我便沒有再追問。

    在此期間，明世缺一直站在那裡看著有蘇晏卿為我治療，表情凝重，心裡在想著什麼。等見我差不多恢復後，他環顧屋內，搖了搖頭，終於坐了下來說：「言莊，我昏迷的這幾日可有何收穫？」

    眾人見明世缺不再糾結我和妖王的存在，如釋重負般嘆了口氣，霍言莊連忙回話說這幾日大家都在這間竹屋裡保護著明世缺的元神，因此並沒有再去調查仙怨一事。

    「我的昏迷竟然耽誤了大家這麼久……」明世缺心生愧疚，但又立馬回過神來說：「剛才我醒後聽見你們的談論，有想過一種可能就是，娥皇女英共生之說。」

    所謂娥皇女英共生之說，明世缺後來有告訴我，上古時期，帝堯與女皇誕下同胞兩女，賦予仙力，使她們生而升仙，這兩個人便是伊祁娥皇與伊祁女英，兩姐妹靈力共通，一同成長，後來也共侍一夫，這也導致了她們註定共生的結果，共生就是，其中一個人遇到開心的事情，另一個人也會感到快樂，但如若有人產生邪念和殺意，那另一個人必定也將承受戾氣。

    「大師兄的意思是說，破壞顓頊家族的人是伊祁女英，但伊祁娥皇承受了妹妹的怨氣，從而墮魔？」霍言莊順著明世缺的思路往下推理。

    明世缺點了點頭：「不過現在一切都還是我的猜測，因為還有許多不解之處，其一，按照道理，怨氣的產生者女英一定會有影響，但現在看來她卻完好清醒；其二，就算是承受了百倍怨氣，作為上古神之女的娥皇也不應該如此輕易墮魔，因此我覺得這件事一定有人在背後操控……」

    屋內的氛圍又變得凝重起來，似乎所有人都能料想到這件事的後面藏著的無盡黑暗，就像現在屋外的夜幕一般深不見底

    與此同時，青丘冷宮中，這幾天一直被關在這裡的西媚發現房門被打開，她驚喜地向外看去，等來的不是有蘇晏卿，而是一個身著黑衣，全遮著臉的人。

    黑衣人看著西媚憔悴，自暴自棄地蠢樣，一聲嗤笑，慢慢走近這位不得寵的昔日妖妃，不顧眼前人的驚恐，伸手掂起她的下頜。

    「孩子，難受麼？」

    「……」西媚動彈不得，只能眨眨眼睛示意他。

    「來吧孩子，歸順於我們，等你大變樣後，我看有蘇晏卿還能動你幾分。」

    只見屋內飛出一片黑鴉，待邪鳥散盡後，黑衣人和西媚憑空消失，不見了蹤影。

    湘江之夜已經降臨。

    而隨之而來的，便是整片華夏之地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