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絕後患趁夜行兇，城門口巧遇惡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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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後，李立三人趕至冀城，方一入城，就見城門口人聲鼎沸，擁堵不堪。筆神閣 www.bishenge。com李立與何元相視一眼，翻身下馬，牽著馬兒擠開人群，看個究竟。只見城門處，十餘個少年正騎著駿馬，圍著一輛馬車兩旁溜達起來，這些少年個個身著華服，跨著高俏肥馬，臉上儘是虛浮之氣。

    那馬車上的兩名隨從頓時大怒，捉刀立於馬車旁，雙眼警惕著四周，惟恐這些少年對馬車中人不利。車上馬夫也是皺了皺眉頭，拉轉馬頭，欲從一旁穿過，避開這些紈絝子弟。

    但這些少年卻故意阻攔，打馬上前，馬身一橫，正好擋住馬車去路，圍的馬車動彈不得。車旁兩名隨從早已忍無可忍，登時怒喝道：「大膽！你等小賊瞎了狗眼，竟敢擋著我家孫小姐的去路，不知死乎？」

    這群少年聞言，一陣鬨笑，其中一個瘦巴巴的少年，學著那隨從的話語，陰陽怪氣道：「你等瞎了狗眼啦！擋著我家孫小姐的去路，不知死呼！」

    另一少年隨後大笑道：「哎！弟兄們，這裡有狗嗎？快牽出來給車中美嬌娘道歉認錯，也好讓車中美人兒下車來，問問這狗兒為何瞎了狗眼？」

    又有一人附和道：「就算這裡沒狗，咱們兄弟也得快去牽來幾條，好讓車中美嬌娘問問，不然這美嬌娘可不陪咱兄弟遛馬了，哈哈。」

    卻在這時，車中突然一女子掀開車簾，踏下車來，嗔怒道：「你等頑劣惡賊，快快讓道，不然惹惱我家孫小姐，必饒不得你們。」

    「哎！這丫鬟都如此動人，看來車中美人兒等不及了，快去牽狗來，不然好戲可要收場了，弟兄們」，這時，為首那名華服少年瞧著眼前丫鬟氣勢洶洶的樣子，嬉笑不已。

    又一個忙向為首少年諂笑道：「趙大哥，弟兄們何故非要急著牽狗來？」

    趙姓少年回道：「因為車中美嬌娘要使性子呀！這大姑娘使起性子來，那勁道可是你撐不住的哈。」

    話音方落，又引得眾少年一陣鬨笑，不住吹起陣陣口哨聲，作態極為輕挑。那丫鬟氣的臉都白了，想回到馬車上去，不再理會這些少年，哪知少年們立刻驅馬擠上去，將小丫鬟圍在中間，不放人走。

    小丫鬟又氣又急，跺著腳大罵道：「你們好生無禮浪蕩。」

    這時，車中那位小姐悄然踏下車來，看得眾少年一陣眩暈，只見那位小姐不過十三四歲年紀，一頭清爽的秀髮，一張清秀的臉龐，一雙清澈的眼眸，渾身散發出一種清新怡人的氣息，再加上一幅修長曼妙的好曲線，好似一個從錦畫中款款而出的瑤池仙子。

    「小姐，你快回車上去，切莫和這些浪蕩子弟一般計較」，小丫鬟一見這群少年失神，趁機奔至自家小姐身前，一個勁的催促她上車。

    「哈哈，果然清新脫俗」，為首少年大笑幾聲，雙眼肆意在那小姐身上瞟來瞟去，不時笑道：「我的可人兒，好不容易等到你下車來，假如讓你這麼走掉，本公子可就喪失了個憐香惜玉的大好時機！」

    那瘦巴巴的少年笑嘻嘻點頭道：「是極！是極！我們趙大哥可是漢陽太守趙熹大人之子，趙富是也！今日小姐到了冀城，趙公子自是要盡地主之誼，陪你遛馬、喝酒，然後……嘻嘻……」

    此話一出，又引得其他人一陣大笑，個個一臉色迷迷的盯著那妙齡小姐，口中污言穢語不斷，肆無忌憚地調笑著。

    這小姐何曾受人這般騷擾，立馬面頰上閃爍著月牙般的紅暈，姿態萬千的清純美眸含羞緊閉，不想搭理這些紈絝子弟，隨即帶著丫鬟欲登車暫避。為首喚作趙富的少年，哪肯讓這小姐如願，當即驅馬上去攔住，車旁兩名隨從一見自家小姐受欺，頓時拔刀而起，上前就要拼命。

    「好啊！這冀城誰敢在本公子面前亮起刀刃，不知死活的東西」，趙富揚手吆喝一聲：「弟兄們，抄傢伙，好生教訓這兩個狗奴才，生死不論，一切自有本公子擔著。」

    眾少年及身後家奴蜂擁而上，手執鋼刀，將那兩名隨從緊緊圍住，這二人絲毫不懼，捉刀立在自家小姐左右，一臉兇悍之色，一副要拼命的架勢。

    也不知何時，那小姐見這些少年越來越離譜，簡直不將她放在眼裡，又擋住去路，著實耐不住火氣。只見他抬首怒瞪趙富一眼，深吸口氣，縱身一躍，飛腳一踢，將身前一名騎著駿馬的少年踢落在地，登時跳上馬背，兩名隨從忙上前制住落地少年。

    那小姐這一手露出，頓時讓李立驚詫不已，活脫脫一個國色天香的西疆美人，尤其是那雙清澈的眼眸中，掛著幾絲倔犟之色，頗有西涼兒女的神韻，

    其餘少年見狀，立即起鬨，紛紛撥馬來救同伴，不料這些少年個個竟然騎術精良，控馬揮灑自如，雖不捨得用鋼刀來砍，卻也不住用馬頭來撞，甚至還用上手裡的馬鞭。那小姐一來腳未站穩，而來身下坐騎也未適應她的操控，沒三兩下，竟被擠得跌下馬來，幸虧兩名隨從及時上前護主，才未被馬蹄踩到。

    即使如此，也著實令人嚇了一跳，那小姐早嚇得花容失色，小丫鬟不住尖聲大叫，上前牢牢護在自家小姐身前。

    瘦少年湊到趙富一旁，悶哼道：「趙兄，這小娘皮倒是潑辣得緊，不用蠻勁恐怕不就範！」

    「無妨，只要勿傷了她要害，本公子有的是珍稀奇藥給她治好」，趙富冷笑道：「本公子就是喜歡這種調調，如此騎來，才夠味道。」

    「哈哈，怎麼，你將這美人兒當馬來騎？」瘦少年逢迎笑道。

    那小姐聞言，氣的咬牙切齒，卻未發一言，小丫鬟怒不可遏，喝道：「你等竟敢如此無禮，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家小姐乃是何人？」

    「本公子管她是誰，只要是女人就行」，趙富輕哼一聲，毫不在意，狂笑道：「你這小丫鬟牙尖嘴利，倒也是個小美人，一會讓我這班兄弟好生招待你，到時你就知曉我等是何人！」

    「趙兄之言，小弟不敢贊同，過了今夜之後，這小丫鬟定會與我等熟識的緊」，瘦少年適時笑道。

    小丫鬟咬牙大罵道：「你這下流胚子，你混蛋，你無恥。」

    「弟兄們看看，這打是情，罵是俏，看來小丫鬟已是看上小弟，今日小弟走運了」，瘦少年被小丫鬟一通罵，不僅不怒，竟大笑起來。

    「那倒未必，禍福相一，走運之人往往最會招禍」，正當眾人七嘴八舌說個沒完沒了，人群中忽而傳來另一個聲音，循聲瞧去，只見一名少年緩緩走出，看他年歲不過十五六，披著一襲青袍，身高七尺有餘，方臉高鼻，濃眉大眼，手中一桿霸王鏨金槍，熠熠生輝。

    青袍少年右手執槍，雙手叉胸，神色倨傲，踱步到馬圈中，立在那小姐身旁，雙眼溜了下那群少年，冷哼道：「又是你等浮躁之徒肆意為禍，莫非冀城就無王法不成？」

    「姜冏，又是你」，趙富瞪了眼喚作姜冏的青袍少年，恨得牙直癢，這姜冏三番四次與自己作對，屢次攪了自己的好事，若他不是出自冀城姜家直系一脈，早將他活活整死。趙富瞧見姜冏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心中怨忿至極，就陰陽怪氣回道：「我父乃是一郡之主，本公子就是王法，今日你要再敢攪我好事，本公子定讓你後悔莫及。」

    趙富口中姜冏乃是姜宣之子，昔日其父隨李遠起兵清君側，力戰而死，其母帶著姜冏一路投奔冀城姜家，含辛茹苦將幼子養育成人。這姜冏自幼修習兵法，苦練武藝，頗有其父之勇，且頗有幾絲俠義之氣。今日恰好與冀城楊家、梁家、尹家幾名玩伴出外遊獵，回城正遇趙富欺辱良善，姜冏自是看不過去。

    「懶得與你廢話」，姜冏滿不在意，淡淡說道：「你等是要自己走，還是我來請你們離去。」

    「笑話！這還由不得你」，瘦少年仗著趙富威勢，也不怕姜冏，隨即尖笑道。

    哪知瘦少年話才說到一半，只聽砰的一聲，瘦少年已然落下馬來，直挺挺躺在地上，半天翻不得身。眾人還未反應過來，皆未看清瘦少年如何落馬的，是以全部一臉駭異，盯著依舊站在原地的姜冏。

    「好一桿快槍，你等可還有人要試一試？」

    姜冏右手一抖，長槍回手，正在此間，又有六騎奔至，其中一闊臉少年，翻身下馬，步至姜冏身旁，大笑道。闊臉少年著實面相粗獷，四肢粗壯，配上一身短服勁裝，盡顯彪悍之氣。

    「梁寬」，趙富輕咦一聲，惡狠狠瞪了眼那闊臉少年，轉首再瞧瞧其他五名隨後趕到的少年，直氣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口中呢喃著：「揚阜、楊岳、楊謨、尹賞、尹奉。」

    仔細瞧去，那揚阜身高六尺，面色偏白，劍眉細眼，鷹鼻方口，身旁兩位親弟楊岳、楊謨亦是面相堅挺。另外的尹賞臉如桃杏，眉目疏朗，一身儒雅之氣，其弟尹奉亦是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不遑多讓。

    趙富越看越心驚，這些個少年皆是冀城揚、姜、梁和尹四大家族的公子後輩，冀城本有姜、揚、梁三家，近年尹家忽而崛起，與冀城原來三家分居城中東南西北，冀城諸家富戶，皆以這四家為首。

    「哼！別以為你等出自冀城豪族，本公子就怕了」，趙富思來想去，見城門口人頭攢集，圍觀之人甚多，若是就此退縮，豈不顏面盡失，日後如何在冀城立足，又是狠厲道：「識相的，就快退去，否則休怪本公子無情。」

    梁寬毫不在意，大大咧咧搓著手，笑罵道：「趙富小兒，你仗著老子是太守，日日與冀城為非作歹，冀城百姓畏你如虎，不過我冀城四大家族可不怕你，今日這茬，我梁寬管定了。」

    「趙公子，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我等本不想與你為難，但你若執意這般胡作非為，今日我揚阜也要領教領教」，揚阜怒目相視，沉聲道。

    尹奉與尹賞相視一眼，尹奉也是贊同道：「趙公子真要大打出手，也算上我兄弟二人。」

    人群中的李立看了半晌，總覺得姜冏有些眼熟，不禁朝著一旁的何元點頭道：「兄長，這趙富太過囂張跋扈，不如前去教訓一番。」

    「賢弟切勿衝動」，何元緊忙勸阻，瞧見端坐馬上的孫韻對趙富一臉厭惡，低聲道：「趙富乃是趙熹之子，與孫太守曾有兒女婚約，若是為此得罪趙熹，耽擱大事，或有不妥。」

    李立轉念一想，何元說的也有道理，畢竟此番來到冀城，還須向刺史劉虔稟報諸事，於是就與何元拉著馬兒，欲從一旁擠出一條道來，穿梭過去。

    怎料這黑烏術路過趙富身旁時，趙富胯下坐騎馬尾直擺，恰巧掃中黑烏術馬首，黑烏術頓時衝著趙富身下坐騎嘶吼一聲，嚇得趙富連人帶馬皆是驚詫莫名，咕嚕嚕摔下馬來。

    「大膽畜生」，趙富捂著後背，顫巍巍直起身來，朝著李立一頓大罵：「哪裡來的野小子，竟敢衝撞本公子。」

    趙富剛罵完，一見李立黑烏術生得不凡，不住好奇打量幾眼，當他抬首一瞧，瞥見馬上孫韻的俏麗，頓時怒氣全消，望著孫韻笑嘻嘻道：「本公子今日真是艷福不淺。」

    孫韻看也不看趙富，由李立攙扶下馬，緊緊躲在李立身後，一旁的何元忙賠罪道：「趙公子，馬兒受驚，不料衝撞到公子，還請公子海涵，勿要與我等鄉野粗人一般見識。」

    這邊未平，趙富又生一出，想著眼前這兩位美嬌娘，不禁心猿意馬，浮想聯翩，色迷迷指著孫韻輕哼道：「只要留下那身後美人兒，本公子就放你等離去。」

    「趙富，你這狗東西，就不嫌丟人現眼」，梁寬頓時氣的發笑，手指趙富罵道。

    這時，方才被姜冏一槍拍下馬的瘦少年，被同伴扶起，踱到趙富身前，怨恨道：「趙兄，今日莫不如來個一箭雙鵰。」

    「趙富，今日既然碰到了，有我等眾兄弟在此，你休想得逞」，姜冏怒喝一聲，轉首瞥了眼李立，尤其是那雙眼四瞳，不覺間泛起幾絲熟悉感。而李立也感到一股目光襲來，迎上目光，悄悄打量起姜冏，二人對看片刻，忽而歡欣一笑，一同喊了聲：「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