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劍與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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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工匠大廳，寬敞的大廳內擺放著各種玻璃櫃檯，裡面陳列著的是屬於王國最頂尖的工匠們的傑作。各式的兵器盔甲，機械工具，各種看出到底是用於什麼用途的奇異道具。

    大廳的牆壁上則掛滿了代表著榮譽的各種獎章，獎牌，以及歷史上那些矚目的工匠大師的畫像。這是屬於這些辛勞的工作者們的偉大榮譽，他們的事跡被口口傳頌，激勵著後來的那些工匠新人，代代傳承。

    維希塔快速的將懸掛在牆壁上的工匠畫像掃了一遍，並沒有哪位工匠令他感覺特別眼熟，他有些失望。他安慰自己，可能自己的過去只是一個普通的平民，不會認識這些有名的工匠大師的也很正常。

    但吉爾岡卻在一副畫像前停住了，他緊緊的盯著牆壁上的一位工匠的畫像，看的有些出神，仿佛又陷入了一段深深的回憶之中。

    維希塔走到夥伴的身旁，他仔細看了看畫像里的老人。眉宇間竟然與自己的夥伴有幾分神似，他猜想這畫像上的老人，大概就是他的爺爺德拉岡。

    「這就是你的爺爺嗎？」

    「是的，他是一位出色的鐵匠，也是一位出色的獵龍者。」

    「這裡的人們不會忘記他這樣的英雄。」

    「我也不會。」

    大廳的樓梯處，一位穿著粗布衫的中年工匠看到幾位陌生的訪客來到大廳，走了過來。他粗壯的半截手臂裸露在外，帆布的背帶褲上打著幾個補丁。他腰間還掛著工具包，看一身的裝扮，應當是一個鐵匠出身的接待員，但滿臉的老腮鬍子的接待員卻是有些特別。

    「嗨，你們好，幾位先生。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們的嗎？」

    「我們從石磨鎮來，是米伽什先生的夥伴。想見一下大匠師莫里斯先生。」

    「哦，原來是這樣啊。但很不湊巧啊，大匠師外出了。」

    「請問，你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被王國請去了，我猜大概是為了『演武』的獎品吧。」

    「他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這個說不準，如果陛下邀請他參加最後的頒獎的話，那就可能要到大會結束了。」

    鐵匠的回答令維希塔有些失望，但既然已經來到王城了，也不在乎多等幾天，但自己身上帶的錢已經不多了，這幾天的食宿問題開始困擾他了。

    「嗨，年輕人，你認識鍛造大師德拉岡嗎？」看到一旁盯著牆壁上的畫像發呆的吉爾岡，熱情的鐵匠便走上前去搭話。

    「認識。」鍛造大師的孫子目不轉睛的盯著畫像，他並不喜歡鐵匠的熱情問候，冷淡的回應著接待員。

    「哎，我怎麼看著你很眼熟啊。」鐵匠看看吉爾岡又看看大師的畫像，仿佛突然明白了兩者之間的關係。「嗨！你小子就是德拉岡大師的孫子，吉爾岡吧！」

    被身旁的鐵匠意外的一個擁抱，讓吉爾岡忽然有些摸不著頭腦。眼前這個熱情的有點過分的傢伙到底是誰，雖然他知道自己的名字，但自己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不記得我啦？」被吉爾岡厭煩的推開的鐵匠似乎一點也不生氣，他用手指著自己粗糙的臉，又撓了撓滿臉的黑鬍鬚。「你這小崽子，以前你和德拉岡大師還有你的父親來這裡的時候，我們可見過。」

    「我對你一點印象也沒有。」吉爾岡在腦袋裡思索著自己幼時的記憶，但卻沒什麼線索，畢竟時間已經隔了很多年了。

    「也是，畢竟快二十多年了吧，你來這裡的時候才這麼點高。」鐵匠的手掌在自己的膝蓋上比劃著。「我是馬特，還記得嗎？我那是才十幾歲，是剛進入工匠協會的新人，你的爺爺是我的導師。我還帶你去碼頭區釣魚，記得嗎？」鐵匠一臉興奮的比劃著，似乎是在呼喚著過去的『小不點』腦海里的記憶。

    「是你！馬特！」眼前的鐵匠的點撥，似乎打開了吉爾岡記憶最深處的相冊，殘留的印象里，自己的確是曾和一個十多歲的大哥哥在碼頭邊一起釣魚，那是他在王城的生活中，為數不多的美好記憶。

    「你終於想起來了，臭小子，你真的長大了不少。」

    「你現在看上去真的老了不少。」

    久別重逢的兩人相互調笑著對方，幾乎要忘了身旁的其他人。

    「我差點忘了，這是我的朋友，維希塔和伊斯托維爾。」

    「很高興認識你們，我有個建議——你們一起到我的家裡來做客吧。好多年沒見，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呢，吉爾岡。」

    還沒來得及回答，熱情的鐵匠便將自己的雙臂搭到了客人們的肩上，開始朝著大門外走去。

    將客人們挾到大門前，鐵匠似乎想起來自己還有一些事情沒有交代。便扭過頭來對著大廳里大喊一聲：「勞森，我有事先回去了，大廳的事情幫我處理一下。」

    馬特領著新認識的朋友離開了工匠大廳，來到岔路口的公告亭前，公告牌下長桌旁王城的官員正坐在那裡。長桌上擺滿了一堆紙質的文件，桌子前長長的人流排著隊逐一上前在桌子上寫著什麼。

    「這些人是在幹什麼？」吉爾岡看著的人流中的每一個人，他們躍躍欲試的神態毫無顧忌的袒露著自己的勃勃野心，就仿佛之前看到的那位騎士一樣。

    「這個是參加『演武』的比賽報名處，今年的比賽人特別多。不過也不奇怪，獎品太誘人了，幾乎沃倫大陸上的所有國家都有人來報名參加。甚至還有幾個來自遙遠東方國家——桀達。」鐵匠指著太陽升起的方向，作為這個大陸上最西方的國度，能遇到哪怕一個來自東方的異族人都十分罕見，但在最近，就算是這個經常蹲在鐵匠爐旁的鐵匠都已經遇到了好幾個東方的武士，著實令人驚訝。

    「什麼獎品那麼吸引人？」

    「守護者阿爾菲涅的聖劍——輝光。雖然這把劍是為他打造的，但據說，他自己似乎從來沒用過這把劍，因為這把劍鍛造好之前，『巨龍終末』的戰鬥就開始了。」

    「原來是這樣，但這樣的聖劍卻被當做競技大會的獎品，有點浪費了。」

    「是呀，大多數工匠也都這麼覺得。但雖然說是聖劍，但這把劍也從來沒有發展現自己的威力。如果當年守護者手中有這把劍的話，可能他也不會死了吧。」鐵匠緬懷逝去的英雄，無奈的嘆息著。

    「希望不要被心術不正的人拿走才好。」吉爾岡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作為曾經為英雄鍛造過武器的鐵匠後人來說，如果英雄的武器被惡人拿去，那對於鍛造這些武器的鐵匠來說，那將是莫大的恥辱與罪惡。

    走了一會，三人一起來到了馬特的家裡。推開房門，家中的主婦正在準備著晚餐，見到自己的丈夫帶著陌生的客人來到家裡便立刻走上前來問候。

    馬特將吉爾岡和他的夥伴分別向自己的妻子介紹了一番，相互寒暄幾句之後，主婦回到了廚房繼續料理晚餐。而樓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叮叮咚咚的響過之後，一個滿臉稚氣的孩童跑進了客廳，一頭扎進了父親的懷抱。

    「嗨，我的小瑞恩。」鐵匠將自己的孩子高高舉起，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孩子開心的笑著，與他的父親一樣。

    小傢伙禮貌的向客人問候，本打算繼續再和父親撒嬌一番，卻被廚房裡的母親喚了過去。他非常不情願，臨走還不忘扮一個鬼臉和父親交流一番，鐵匠也很配合的用一個更誇張的鬼臉回應，逗的小傢伙笑呵呵的跑向母親的廚房。

    閒聊之際，鐵匠詢問著吉爾岡來到王都尋找大匠師的目的。吉爾岡也並不隱瞞什麼，便將自己的經歷和鐵匠一一說明。

    但他沒有將黑精靈王子的事情關聯其中，畢竟王子現在的身份，實在不易暴露。不僅出於對伊斯托維爾的保護，同時也是出於對馬特一家的安危著想。

    「這幾天如果要找大匠師可能會比較難，他現在人應該在陛下的宮殿中，一時半會是出不來的。但你說的關於瑟銀礦的事情，我可以去匠師房的書庫里找一下相關的記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真是太好了。多謝你，馬特先生。」

    「說到瑟銀礦的話，當時奧薩爾的金矮人送的瑟銀，一共鍛造了兩把武器，『輝光』就是其中之一。」[註：奧薩爾，北方的矮人部落之一，金矮人的城市。]

    「兩把？不是三把嗎？」馬特的說明和自己過去從爺爺口中聽到的似乎存在出入。但這麼重要的事情，爺爺的說法卻和鐵匠的說法不同，令吉爾岡十分疑惑。

    「穿胸槍-槍蓋博爾格和聖劍輝光，工匠大廳的記錄里只記錄了這兩把。你說的三把還有什麼？」

    「我的爺爺曾經對我說，當初一共鑄造了三把武器。至於是什麼武器他並沒有告訴我。」

    「德拉岡大師是當時鑄造神器的三位大工匠之一，應該不會有錯。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第三把武器為什麼沒有被記錄下來呢？」

    「這件事有點奇怪，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

    「現在參與當初鑄造神器的工匠只剩下奧薩爾的金矮人庫林大師了，但現在王國與矮人的關係緊張，邊境已經封鎖了，你們恐怕很難見通過邊境。」

    「我知道一條通往北方的路。」在旁一直沉默著的伊斯托維爾突然開口，他的話令身旁的夥伴心中振奮起來。

    「不愧是見多識廣的黑精靈呀。」馬特讚美著眼前的黑精靈，作為大陸上壽命最長久的種族。精靈們具有長達千年的壽命，與壽命短暫的人類相比，精靈就如同一間裝滿了大陸上各類知識的圖書館，擁有者無比的學識。

    「雲峰山脈里有一條通往林海雪原的道路，穿過雪原往東走可以到達矮人的領地。」

    北方的精靈王國，黑精靈們過去的故鄉。他們為了生存而離開了自己的家鄉，雖然已歷經千年，生活在納加隆的黑精靈們卻沒有忘記自己的故鄉，也沒有忘記那條他們當初離開故鄉的那條道路。

    「不過，吉爾岡，你真的要為這件事去北方嗎？矮人的領地可比我們這裡要兇險的多。那些矮人都住在山裡，野外里還有很多殘餘的龍族僕役，十分危險。」兇險的北方，讓馬特十分擔心這趟旅程的安全。「我建議可以將這件事情和大匠師莫里斯大人商量一下，他也許有辦法。」

    「安全起見，我覺得這樣會好一些。如果他能提供一些幫助，這樣會更穩妥。」維希塔也贊同馬特的看法，他是見識過半獸人的厲害的，如果自己的好友在北方遇到那些野蠻的半獸人，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好，那等大匠師回來向他匯報這件事吧。」經歷了之前的魯莽計劃，差點命喪地城，這次的吉爾岡謹慎了許多。

    「這次我陪你一起去北方。」維希塔雖然和兩位夥伴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久，但他已經認可了身旁的夥伴。自己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們幫助了自己，那麼在夥伴需要幫助的時候，自己理所應當要挺身而出。

    看著身旁的夥伴的回答，吉爾岡有些意外。離開河川城與他結伴，與其說是幫助他尋找找回記憶的線索，不如說是自己期望能在與他同行的路上找到自己心中困惑的答案。這樣的一句話讓吉爾岡心中十分感激。地牢裡一起逃出的三人相視而笑，更加深刻的認可了彼此。

    當女主人將精緻的晚餐從廚房裡端了出來，客廳的閒聊便很快結束了。圍坐在長桌上的眾人一邊讚美著女主人高超的廚藝，一邊品嘗著溫暖的食物。

    晚餐後，馬特將客人們安排到了樓上的房間，吉爾岡和維希塔睡在客房。而體型較小的伊斯托維爾則被安排在了自己孩子的房間。小傢伙非常開心的將自己的房間讓給了神秘的黑精靈，自己則開心的跑到了父母的屋子裡。

    客房裡的維希塔安靜的躺在床上，他晚餐吃的有些多，胃裡還未消化完的食物讓他難以入睡。

    「維希塔，如果你找回記憶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我想回到漁村，在那裡安靜的生活。」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們不能接受你的過去呢？比如你曾經是個惡人，或者你曾經做過一些不好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我更要回去，向信任我的人坦白一切。過去的事情已經沒辦法改變了，我要把握現在。」

    「把握現在嗎。」

    「你怎麼了？」

    「獵龍者曾經是我們家的驕傲，我的爺爺和父親都是出色獵龍者，那也是我曾經的夢想。但我卻無法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因為已經沒人需要獵龍者了。」

    「龍族和人類的戰爭結束了。」

    「那時我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獵龍者是我的信仰，我活下去的目標。而這一些都伴隨著我父親那一代的獵龍者的死去，煙消雲散。」

    「所以你成為了傭兵？」

    「後來我被灰堡的一名貴族僱傭，幫他找回被盜的長槍。當我們找到那個『盜賊』的時候，他獨自一個人躲在山洞裡，在戰鬥中我殺死了他。但直到我看到他雙臂上的與我的父親相同的紋身時，我才發現，自己殺死了一名獵龍者，而那把槍實際上也是他的武器。」

    「你被那個狡詐的貴族欺騙了，這不全是你的錯，吉爾岡。」

    「我應該早點發現才對，他的每一次攻擊都沒有殺死我的意圖，這是他們的鐵律：只殺龍。」

    「我能感受到你內心的煎熬與愧疚，但我希望你能振作。你當下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你可以做很多事情來彌補過去的錯誤。」

    「我要為他們做點什麼。」

    夜晚的王城席博海姆，喧鬧的市集散去，街道上安靜的只有路燈上燃燒的蠟燭不時的發出噼啪聲。火光下的小巷裡，披著斗篷的一男一女走正在趕路，男人高大魁梧，寬闊的雙肩上背著沉重的行李。女人則嬌小的多，即使披著漆黑的斗篷仍可以看出她婀娜的身姿。

    他們來到一處守衛嚴密的要塞大門前，站定了腳步。男人摘下了自己的斗篷，露出了自己毛茸茸的腦袋，頭頂上狼犬一樣的耳朵不停的煽動，似乎是被斗篷蓋著的時間太久，有些僵硬了。

    「銀色先鋒的戰鬥力現在下降的很厲害呀。」走進大門前的男人，指著身旁正在酣睡的衛兵將腦袋轉向同性的女性。但女人似乎並不在意，只是莞爾一笑，也摘下了自己的斗篷，俏麗的臉龐正是石磨鎮的舞娘——達娜。

    「看看你身後吧，傻瓜。」輕蔑一笑，達娜轉過身形，目光停留在奧爾罕身後黑影中延伸而出的細長匕首上。來到門前的奧爾罕，根本沒有發覺身後的危險，聽到達娜提醒自己，那匕首已經抵在了自己的後腰上。

    「達娜，這就是你家鄉來的朋友嗎？」黑影中緩緩走出一位高大消瘦的男人，他頭戴一頂皮質氈帽，灰白色長髮束在腦後披掛到腰間。修身的皮衣里套著一件紫黑條紋的襯衫，看上去有些縮水。他腰間的皮帶鑲滿了閃亮的子彈，皮帶上和大腿兩側的槍套里露出左輪槍烏黑的手柄，一副隨時就能大幹一場的架勢。

    「他是奧爾罕，來自亞夏的戰士。」達娜簡單的介紹了奧爾罕，便走到遊俠的身前，她仰面看著遊俠氈帽下的稜角分明的臉龐，右手不知何時已經悄悄趴上了他的胸前，輕輕的用食指敲打著他的胸口，嘴角滿含著笑意。「柯爾特，看來你的假期要結束了哦。」

    「早知道我就在要塞里睡覺不出來了，你可真是個會添麻煩的女人。」柯爾特緊了緊自己的帽檐，遮住自己的額頭。嘴角微微揚起，將達娜單手抱了起來，絲毫沒有顧忌身旁的奧爾罕。

    身旁的兩人旁若無人的在深夜裡調情，令奧爾罕一時尷尬無比，自己仿佛一個巨型的燈泡。心中一頓臭罵之後，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進了大門，靠著門邊將自己的沉重的行李放了下來。

    「這次要去哪裡？」柯爾特取下自己大腿上綁著的左輪手槍，輕輕的用槍口將自己的帽檐頂起，自信的雙眼注視著自己臂彎中的美麗女人，微笑著待著她的指令。

    「等我見過團長再告訴你吧。」達娜將自己的吻留在了男人的臉頰上，便獨自走進了要塞里。留下站在黑夜中回味著香吻的槍手。

    進入要塞的廣場，兩側的建築物內已經沒有光亮，從建築的外形和屋頂的煙囪來判斷，這應該是先鋒軍的營地。唯一還有燈火的建築，則是大廳正面的高大議事廳。達娜和拎著行李的奧爾罕朝著迎著大廳的燈火走了過去。

    要塞的議事廳內，守衛見到達娜都禮貌歸來上前致意問候。簡單的交流之後，守衛將他們引入大樓最高處的地方——軍團長的房間。

    見大門被推開，仍然在燈火下閱讀著各地密探收集來的情報的軍團長抬起了頭。歲月無情的在這位年邁的軍團長的額頭和臉頰上留下深深皺紋，花白的頭髮和鬍鬚就如同他下巴上的傷痕一樣，鐫刻著他曾經的歲月鋒芒。

    「佐恩團長，我回來了。」達娜笑顏如花，此時的她的臉上之前的嫵媚神態蕩然無存。此刻，她就像一個與父親久別未見的少女，乖巧又溫和的呈現在老團長的眼前。

    「這麼晚回來，為什麼不先去休息，卻跑來打攪我。」老人雖然表情嚴肅，但他急急忙忙從桌子上站起來的樣子足以看出，他對眼前的女孩的思念。就像一個古板又固執的父親，期待了很久才終於再次見到女兒平安歸來。古板的老頭走到達娜的身旁，抬眼看著眼前的高大加魯男人，似乎對眼前這個奇怪的異族並沒有什麼好感。「這個『狗頭』的傢伙是誰？」

    「團長大人，這就是我在信上告訴你的加魯勇士，奧爾罕。他是亞夏的加魯族人，不是什麼狗頭啦。」達娜捂著嘴偷笑著，抱住了老團長壯實的手臂，倚靠著在他的身旁，就像就別的女兒依偎在父親的身旁一般。

    「哦，是這樣啊。我最近的記性不是很好，總是忘事情，真是很討厭。」老人湊近奧爾罕，盯著他的獸臉，又在他的手臂上捏了捏。「優秀的戰士體格，非常好。有沒有興趣明天跟我比試一下？」

    「比試？」奧爾罕被這突然的邀請弄的不知所措，他看著老團長的眼神，似乎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銀色先鋒的創始人之一，最初的『銀白十一人』——狂戰士佐恩。徒手在復仇谷殺死三百蜥蜴人先鋒的希爾維蘭第一戰士。現在就站在自己的眼前，雖然自己曾經也曾想過與這樣的傳奇英雄較量一番，但眼前的老人渾身散發出的強烈的壓迫感，強烈的令人窒息。

    「團長大人，你這樣欺負一個外鄉來的小孩子會被笑話的。不如等你把他訓練好了，再跟他比試，這樣他還能多堅持一會。」

    「嗯，你說的有道理。不過你這麼晚跑來見我，應該不是就為了這個新來的傢伙吧。」老團長狐疑的轉過雙眼，看著身旁的達娜，等待他匯報重要的事情。

    「團長，夜幕的人開始行動了。他們在王國北方邊境和奧爾罕的家鄉阿卡亞進行黑魔法的實驗。」達娜嚴肅的看著自己的團長，開始認真匯報。

    「這群混蛋終於耐不住性子了，真後悔當年沒有一次他們的頭全打爆，留下了這些禍害。」

    「還有一件奇怪的事情。」達娜的語速突然放慢，緊縮著的眉頭透露出她的不安。

    「說！」看著屬下不安的神情，佐恩只吐一字，豪邁雄渾的嗓音瞬間令人振奮澎湃，也驅散了達娜臉上的不安之色。

    「我們在一個失憶的青年身上發現了龍族的氣息，那股氣息非同一般。我擔心可能和消失的龍族有關，他現在也在席博海姆。」

    「龍的氣息？你確定嗎？」

    達娜將自己在石磨鎮經歷的事情詳細的向老團長作了說明，但對於加魯族的鼻子，頑固的團長心中任然存有疑惑。

    「你是南方來的，怎麼會知道龍的氣味？」

    「那群襲擊我家鄉的人中，召喚了一隻邪惡的黑龍。所以我永遠都不會忘了那些兇手和那條惡龍身上的味道。」

    「既然這樣，那明天你們帶他來見我吧。如果他真是龍族的奸細，我一定打爆他的頭。時間不早，都回去休息吧。」

    團長對兩人吩咐之後，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繼續低下頭查看那一堆擺在桌子上的捲軸。十分了解團長脾氣的達娜也安靜的帶著奧爾罕從房間裡退了出去。

    「龍族？阿爾菲涅，我們當初放過那些龍，是對是錯呢？」滿頭白髮的佐恩，看著桌上燭台上跳動的火焰，喃喃自語著。「如果是錯的，在一定會在去見夥伴們之前，將過去的錯誤彌補回來，你們等等我。」

    「佐恩團長多大了？」達娜和奧爾罕從議事廳走了出來，在通往宿舍的地方奧爾罕才終於憋不住開口了。

    「你可以不要隨便在這裡問這個問題哦，如果被團長知道了，你就慘了。」

    「為什麼？」

    「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會說大吼著『我要打爆你的狗頭』，然後在決鬥中痛扁你一頓。」

    「達娜，其實我想說的是，你知道我們加魯族的鼻子可以感受到別人的生命力吧。」

    「嗯，我知道的，即使沒有你的鼻子我也知道。」

    說話間，達娜雙眼已是淚如湧泉。兩頰的熱淚滾滾的滴落在地上，她知道這些從小哄著自己長大的那些人們終有一天會全部離開她。就如同他的養父烏梅瑟爾一樣。

    當初的『銀白十一人』中，除了團長以外，就只剩下月精靈魔導師賽琳和矮人神官葛瑟。自己的成長的記憶，是與他們一起的快樂生活，也是在他們逝去時的哀傷與悲痛。

    久別重逢再見到如同父親一般的團長，看著他越發老邁的身體，令她擔憂起來。畢竟，作為一個人類，佐恩已經九十多歲，即使他的生命力再頑強，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想到自己兩年前失去父親的痛苦還將要上演一次，痛苦的達娜哭泣著跑開了，她獨自沖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倚靠在門板上輕輕地啜泣。

    看著達娜悲傷的樣子，奧爾罕很後悔自己的多嘴。原本久別的相聚因為自己的一時多話，破壞了眼前的一切。他站在達娜房間的門前，想要敲門，卻下不了手，深深的嘆了口氣，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