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選打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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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車快到小區的時候，許森看見路邊有個賣冰水的，紅紅的草莓醬沉澱在磨砂奶茶杯的底部，由下至上氤氳出淡淡的粉色，水中浮著兩片檸檬。

    水杯外部在高溫的天氣下凝結出一層水珠。

    許森不自覺咽口唾沫，只覺更加口渴，嗓子都要冒煙的感覺。

    但是許森並沒有再多看一眼，因為他知道這一杯莓果茶，需要八塊錢。

    而他兜里只有五塊，還包括了今天晚上的飯錢。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半個月，半個月裡許森都在養身體，右手手腕上的那條傷疤還是很猙獰，因此小廢統88很不同意他出來幹活兒。

    但沒辦法，錢包已經快要見底了，而再過兩個月，會開學，新學期的學費生活費都需要在這兩個月里掙出來。

    到小區門口，賣東西的攤位就多了。

    他們這是村裡的安置小區，又是三線小縣城，管理非常鬆散，賣菜的賣小吃的常在外面聚集。

    許森下來車推著走，到一個賣桃子的攤位前，問攤主：「桃怎麼賣？」

    這時候毛桃油桃大量上市，這位攤主面前的三個巨大藍色塑料框裡，堆的都是那種很常見的毛桃，應該很便宜。

    果然，攤主看了許森一眼，道：「五毛錢一斤。」

    許森面不改色道：「三毛。」

    攤主：「你小小一個孩子，怎麼這麼會還價？三毛我進都進不來。」

    許森推著車子就走，攤主甩了把汗珠，道：「三毛錢你要多少？」

    許森說道：「三塊錢兒的。」

    攤主：「還以為你能要一筐呢。來吧，給你稱三塊錢的。」

    許森走了回去，心裡卻並沒有還下價來的欣喜，因為他知道這攤主也只是和他一樣賺辛苦錢的人。

    但是等許森提著一兜桃子回到家裡，隨手擱在稱上一稱少了一斤多，頓時將剛才同病相憐的想法收回。

    不過八斤多桃兒也不少了。

    許森這麼想著，把用剩餘兩塊錢買的一塊半的炒麵和五毛錢的豆芽放到廚房。

    他先處理桃子，撿出三個桃子洗乾淨削皮切成大的滾刀塊兒，然後加糖加水開火煮。

    想嘗嘗桃子的味道，又洗了一個，只是一口下去，半點甜味兒沒有。

    果然便宜沒好貨，就算是桃子大量上市的時節，帶著正宗桃味兒的桃子也是八毛一斤起步的。

    許森苦著臉把咬一口的桃放到客廳桌子上，轉身去給自己做飯。

    十幾分鐘後，許森就端著炒好的一盤豆芽炒麵出來，此時他煮的桃汁水已經差不多晾涼。

    他去房間找了一個很大的空杯子，將鍋里的桃汁水倒進去，桃肉塊兒也撥進去兩個，剩下的帶一點汁水的桃塊兒就被他放在盤子裡，端出來當作飯後小甜點。

    雖然窮，許森還是會盡力讓自己的生活過的比較優質一些。

    將桃汁水放到家裡唯一開著的電器－－－冰箱中，許森開始坐在客廳中央的小餐桌旁吃飯。

    吃飯間隙，掏掏兜，翻翻手機，默默給自己算了一筆賬，工地上的活兒一定要儘快上手，爭取一個星期後就拿到一天一百五，不然新學期的學費有著落生活費也沒有。

    現在他手頭，只有不到四百塊的零錢，手機里有以前爸媽給的壓歲和零花，但加起來也不過兩千塊。

    過兩天進入七月份，小區又要讓交物業費，他家這個房子有一百三十多平，這就是一百多。

    除此之外還有水費電費生活用費，總之沒錢很難生活下去。好在現在的窮人，也有窮人的過法，一塊五的炒麵讓許森吃得都有些發撐。

    廚房裡除了一桶快用完的洗潔精幾副碗筷就什麼都沒了，從原先自己的記憶中可以得知，廚房裡的洗碗機置物架等，是當初爸媽才去世那會兒一些人過來幫忙料理喪事後沒的。

    世間的人就是這麼奇怪，既有過份同情他覺得他萬分可憐的那種人，也有看他只是一個小孩子而故意欺負的那種。

    許森洗好自己的碗筷，將碗倒扣在一個塑料筐里，筷子歸入筷籠就出去享受桃子小甜點。

    「88，」許森一邊吃一邊在腦海中呼喚，「我吃甜點了，心情很好，你還不出來？」

    88是以許森的正面愉悅情緒為生的，不過它自己也能食用食物內的能量。

    雖然每次喊88的時候都有種自己被小廢統占便宜的感覺，但他也沒想過給小統換個名字。

    喊過一會兒沒動靜，許森就知道剛才生氣他非要出去做工的小廢統還有回來。

    看著桌子上塑膠袋裡的一堆桃，許森再一次譴責自己貪小便宜的行為。

    桃賣的多了有什麼用，還不是沒有足夠的白糖煮？不如花三塊錢買兩隻本身就脆甜好吃的。

    「主人，你要吃什麼甜點？」88的聲音驀地響起。

    許森集中注意力，就能看見自己腦海中的一套小房子，那是88在一納米空間用它的力量打造出來的。

    看面積是不小，不過許森從來沒有過不舒服的感覺，也就沒有去醫院檢查過自己的腦子。

    88目前喜歡化成一隻純白色小獅子狗，此時許森看到的就是，純白色小獅子狗吐著舌頭，四肢平放癱在客廳沙發上的死狗樣子。

    「你幹什麼去了，累成這個樣子？」許森又把桃塊端出來，放在桌子上一塊一塊吃著。

    他每吃一口心情好一點，88就用力吸一口也像是在吃大餐。

    吃一會兒恢復了力氣，88一個咕嚕翻身趴在沙發上，道：「主人，這次把你帶到平行世界的命運拐角，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許森：「什麼問題？」

    「我其實不是小廢統，我有天賦技能，」腦海中的雪白小獅子狗在沙發上跳了一圈，「我的天賦技能就是，開闢時空。剛剛，我就開闢好多時空，給主人定位到很多適合打工的人。」

    「什麼？」許森驚訝，「88，你不會是要把別人拉來這個世界吧。」

    88高深莫測搖頭：「怎麼可能？我只是用主人給我的力量，給他們在這個世界塑造出他們的身體模樣而已。」

    「那，人還能回去嗎？」許森總覺得這做法還是有些不靠譜。

    不過問題的關鍵應該是，88所謂的定位打工人，有實體嗎？能幹活嗎？

    88還在堅定的表功，道：「他們肯定能回去，主人放心吧。明天就有人幫主人去背磚了，主人不用累出一身病還能讀書，主人開不開心？」

    許森嘴角抽抽，唯恐跟著他沒有養成正確三觀的小廢統會做什麼霸道生意，問道：「你是怎麼說服別人願意替我打工的？」

    一個時辰前。

    秦朝位面。

    此時是公元前212年，同樣處在炎熱的六月。

    渭水河畔咸陽宮，外面如同天下火球，寬大的宮殿內卻氣氛凝冰，身子微斜坐在高台椅座上的男人已過中年，一雙黑漆漆的眸子像是蘊含著無底的深潭，叫人不敢與他直接對視。

    台階下寬大的一片地方，正有兩站一片跪著的十幾個人。

    一身深色儒家服飾的男人雙臂平舉行禮，正向上說著什麼。

    待他說完了垂手站立在一旁的時候，跪在地上的那十幾人中已有一半發起抖來，另一半卻是不怕死，正用憤怒的雙眸瞪視說話那人：「方孝，行此雞鳴狗盜之事，你還配稱儒士嗎？」

    方孝並未顯露出被質疑到的羞愧，揣著手淡淡一笑反問道：「盧和，你們言行不一，你們配稱儒士嗎？」

    盧和看向上面身著黑色黼黻，即使坐在那裡也能看出身材高大的男人，高呼道：「陛下，吾等一直都不贊成您求仙，吾等並無愧對陛下之處。」

    始皇帝換了正坐的姿勢，開口，聲音卻是讓人想不到的清朗溫和：「詆毀朕求仙乃是異想天開的是誰？說即便有仙，也不會賜予朕如此暴君長生丹的，又是誰？」

    背地裡非議始皇帝，果真是他們有愧在前。

    盧和面目羞紅，左右瞪了這群人幾眼，趴在地上道：「求陛下開恩，饒他們一命。」

    「嗤，」方孝掩嘴笑出聲，察覺到上方投來的視線，他說道：「陛下，臣是真覺得好笑，這位盧生一直嚷著忠直，竟能直到把罪人給陛下指出來。」

    毫無疑問，他是把除盧生之外的所有人都定為背後誹謗詆毀始皇帝的罪人了。

    始皇帝看著下方人的表演，面色漸漸露出不耐，再次詢問：「盧和，朕命你訪的羨門仙人可有什麼蹤跡？」

    盧全低頭道：「並無蹤跡。」

    什麼仙人不死藥，都是那些稀圖博寵的方士們看出始皇帝如今心思，順著他的喜好胡編瞎扯的罷了。

    秦始皇手指抵住額頭，有些百無聊賴了。

    「李卿。」

    清朗如湛湛溫玉的聲音在大殿內迴蕩，始皇帝的聲音是悠遊徐緩的：「你認為，這些在背後詆毀朕嘲笑朕的人應該如何處置？」

    大殿內唯二站著的另一人上前回：「陛下，臣以為，這些人心懷反心，當誅。」

    聽到後面這兩個字，方孝的眼睛一亮。

    一個「准」字正要脫口而出，剛才還慵懶無聊的秦始皇一下子坐直身體，深海般的雙眸緊緊一縮。

    殿內的其餘人也在這時候震住，尤其是明知他們用編瞎話哄騙始皇帝的那些方士們，看到那個東西，此時連脖子都像是鏽住了一般。

    只因一個透明的薄如蟬翼的，不，那是一片比蟬翼還薄的就像是本來氣形成的，一個淡藍色五尺見方的虹霓出現在始皇帝正前方。

    但說虹霓，也並不準確。

    從下方的李斯等人方位，看見的是那虹霓的反面。

    能看見一個跳蚤樣的東西正在虹霓的最上方一格吃力的爬著，等它爬過去，一行小篆字體就浮現在上面。

    「始皇帝，這些人不能殺。」

    秦始皇已從心神俱震中回神，此時他的心底只有一股情緒，那就是混合著激動的喜悅，這個世界上果真有仙人。

    他的嘴唇微微勾起，十分虛心求教的問道：「為何？」

    「因為你殺了這些人將會給你的無上皇威，添上很不好看的一筆。後世的人才不管真正想殺這些人的是大秦丞相李斯，他們只會把這個罪名完全安在你頭上。」

    無辜被cue的李斯：這小蟲子到底是不是神仙？

    李斯適時的露出惶恐的神色，只不過此時的始皇帝完全沒有空閒關注他，反問：「後世人？你知道後世之事？你是何方仙家？」

    「知道－－－」小跳蚤吭吭嗤嗤爬到一半，停頓下來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跑題了。你如果想知道後世之事，可以去給我的主人打工。到那時，不僅後世大千世界的模樣，還有長生丹不死藥的秘密，你都可以知道哦。」

    爬完這麼一長串，小跳蚤癱在那虹霓幕布上，累的斯哈斯哈的垂出來一條舌頭。

    秦始皇擰眉，這個形似跳蚤作態卻像一隻狗的東西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不錯，這個在始皇君臣眼中都是小跳蚤的東西，就是許森的小廢統88。

    然而88的話卻很大程度上誘惑到了秦始皇，他再次開口：「大千世界！打工是何意？」

    「就是替我主人幹活兒。」88爬字解釋。

    李斯等人想，這小東西的主人一定是仙人，替仙人幹活兒，這其實也是莫大的榮耀。

    他們也想去，但始皇在前，沒人敢表現自己。

    始皇帝又問道：「讓朕燒丹爐？」

    88太累了，不想爬。

    始皇帝等了會兒不見回復，又很有耐心的換個問題：「朕如何能去給仙人打工？」

    88再次爬起來，爬出幾個字：「把你的指尖血給我一滴。」

    對仙家之事頗有了解的始皇帝知道一滴血的重要，按照方士們的說法，血中含精魄。

    若這個奇怪的東西並非是仙家愛寵呢，給出血就是很危險的？

    趙高李斯紛紛驚慌阻攔：「陛下不可。」

    平日流點血無所謂，但若把血交給這樣帶著神通之物，卻是大大不妥。

    給還是不給，秦始皇只猶豫了那麼一瞬間，就摘下腰間佩刀在食指上劃出一個口子。

    而後，一滴鮮血平直彈出，正中88。

    88嫌棄的不行，抖著只沾了一點點便完成雙方契約，隨後不用它爬，所想立刻顯示在這個彩色幕布上。

    「契約已經完成，請君明早、」這裡有一個很明顯的停頓，「寅時準時在意念中默念許森，時空之門自會將你帶到我主人家門口。」

    「一定要準時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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