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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書網 -> 軍事小說 -> 紅鸞記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樂筆趣 www.lebiqu.com
雪,唯有冬天才會出現,它只能活在寒風中,所以這隆冬,就是它的人生。
雪,只活在冬天,靠近火,它就會死去,這也是它的人生,無論如何嚮往夏天,可它只能遠去。
雪在我的掌心內成了水,因為這不是它的世界
少誠情急之下帶走眉兒,一方面固然是為了眉兒的學業,另一方面,他等不及有個機會獨自呆在天津,也好去看望獨自撫養漢傑的邢幼敏。
剛到天津沒多久,他就為眉兒聯繫好了寄宿學堂,安排好了宿舍,囑咐了秀姑一家若有空去看望一下眉兒,藉口自己到京城有差事要辦,便離開了家進了京。
幼敏早在進了京安頓好以後就給他寫信告知了地址,二人輾轉兩年多,一直未曾斷了聯繫,此時要去尋訪,更是按圖索驥,十分容易。
天津距離京城不過大半日的路程,晌午起身,及至到了幼敏的所住的南城臥佛寺附近的一所清幽小院,天色已是傍晚,夜幕已然降臨,京城的嚴冬與天津別無二致,街上行人稀少,只有月色清輝灑遍了這青石砌的小巷。
此處距離當年少誠所居住過的夕照寺並不遠,故而少誠對此地十分熟悉。
多年不見,京城還是老樣子,一些兒未改。
舊時羅衣舊時巷,只有心情,不似舊家時。
叩門的時候,少誠禁不住心怦怦直跳,許久未見,不知幼敏如何了?
來開門的是一個老家院,問道「公子是哪位?要找何人?」
少誠問道「敢問這是邢幼敏的家嗎?」
老家院不放他進來,仍舊打破砂鍋問到底「公子先告訴小的一聲,到底您是哪位?來此作甚?」
少誠看幼敏獨自生活,卻如此防範,心內卻一點也不怪老家院,正待耐心解釋,忽然從房中跑出來一人,拉開老家院奪路上前,撲上去就抱住了少誠的脖頸!
還用說,當然是幼敏本人了!
少誠擁著幼敏進了房間,不由得問「漢傑呢?孩子在哪裡,快抱來我看!」
幼敏不顧一切地抱住少誠的頭,吻上了他的唇,將他的雙手環繞自己的腰部,就這樣拉著他就進去了臥室。
不知纏綿了多久,二人終於被房間外的叫聲驚醒「娘,娘你在哪裡?」
慌忙披衣下床,拉開門栓,只見一個兩三歲的瘦弱的小男孩兒站在門外,怯生生地望著門口的娘和一個陌生男子。
「娘,傑兒餓了。」
幼敏蹲下摸摸孩子的小臉,突然將孩子抱在懷中。
她雙頰顯出不太自然的紅暈,連睫毛上似乎都要滴出水來了,自己不覺用雙手捂了捂臉,有些興奮地不好意思了!
她將孩子轉過來對著少誠,指著這個陌生男人對漢傑說「傑兒,叫爹,你的爹,快叫!」
少誠也蹲下,親切地要去撫摸漢傑,誰知這孩子往幼敏懷中一躲,把頭埋進幼敏懷裡,再也不肯起來了。
少誠有些失望,再三耐心地哄他,漢傑始終不肯抬頭看他一眼,更不要提叫爹了。
忽然記起來的時候曾給孩子買了一隻撥浪鼓,便從藤箱中取出,咣啷啷地搖起來,漢傑終於抬頭看著他,然而並不過來,也不伸手來要。
少誠蹲下把撥浪鼓遞給漢傑,他望望母親,只見母親沖他點了點頭,方才伸出小手接了過去,只搖了一下,便又將頭埋進了幼敏懷中。
少誠嘆了口氣「唉,這孩子這般怕生,膽子小得很哪!」
「他從未見過你,自然是要熟悉一下才好。你想孩子跟你親近,你得給他時間啊!」幼敏沖他眨眨眼睛。
「也是,此事不能著急。」
幼敏向著外面提高了聲調「來人!燕兒,給姑爺預備洗澡水,小山子,你去永福記買些醬肘子和滷菜,順便打些老酒,告訴廚房,今晚吃涮鍋子。」
吩咐完畢,就將少誠的藤箱拿進房中,並取出自己為少誠安置好的家常衣褲伺候他換上,少誠頓時覺得舒服許多,倒真地像是在家中一樣隨意暢快。
不多時,沐浴桶便預備好了,少誠便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幼敏乾脆進到沐浴間裡,將少誠的渾身都搓了個遍,少誠沐浴完畢,整個人仿佛都輕快了許多,記不清有多久沒有享受過這樣的自在感覺了。
唯一使人有些擔憂的是幼敏似乎添了個毛病,就是時常咳嗽。
問起來,說是因自小在南邊住,並不習慣北京的氣候,尤其是入了冬以來,咳嗽便加重,時常會在夜裡咳得睡不好覺,到了春天氣候變暖,這咳嗽便會輕一些。
「可有請大夫看過?」少誠憂慮地問她。
幼敏倒是滿不在乎「怎麼不看?京城裡的大夫看了個遍,什麼樣的藥都吃了,一點用也沒有。大夫說這病是月子裡受了寒,我是估摸著剛出月子我就急著回京,路上不注意感染的。」
「那可怎麼好?是不是住在南邊會好一些?」
「大夫也是這麼說,要想袪這病根,只怕還得回南。氣候隨和了,自然就不咳了。」
「那還等什麼?趕緊回南啊?新竹的房子是賣掉了?」
「賣是賣掉了,再安置個住處也不是難事。」
「那就行,你預備何時回南?」
「我不曾預備回南啊!你在這裡,我幹嘛要回南!」
「你身子要緊啊!等病好了再回來不遲。」
幼敏將身體縮成一團,鑽進少誠的懷中「我才不要。好容易你能來,得這個空有多難,我才不要走開。」
「聽我說,來日方長,只要你身子將養得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懂是懂,可就是捨不得。再說還有孩子。」
「也是,你是去養病的,帶著孩子只管勞累著,於養病無益。這樣吧,孩子讓我帶回鞏縣老家,交給他奶奶養著,你放心,他奶奶可疼他了,時常跟我提起,要領漢傑認祖歸宗,長年地住在外面算怎麼回事。」
「你娘年紀大了,能帶得了嗎?」
「當然能!家裡孩子多,帶一個是帶,帶一群也是帶,跟著就長起來了,快得很。」
「那,你媳婦會嫌棄他吧?你如今兒女雙全的,也不稀罕這個膽小鬼吧?」
「是我的我都喜歡,怎麼會嫌棄自己孩子呢?你對我還不放心嗎?月鶯你也知道,她不是那吃醋拈酸的人,當年她照顧你的事情你都忘記了嗎?換個別人能像她那樣大度嗎?」
「你說得何嘗不是。只是我心中還是不放心,到底是自己身上的一塊肉,為了生他,連我爹娘都斷了親,不是容易得來的。要是讓他受半點委屈,我豈不心疼得刀割一樣?」
「你想得太多了。我們家啊,尤其是我娘最是重男輕女,漢傑若是個女孩子,那你說的有可能,他命好,正巧是個男孩,放心吧,不會虧待他的。」
「我爹娘也是這個意思,叫我把孩子還給你,到南邊把身子養好,一切都等回來再說。如今也只好聽你們的了。只是我不想走得那麼早,你能在這裡呆幾天?」
「我們鐵路公司已經復工了,我得回去報道,現在要帶漢傑回家,只怕還得告假,先在這裡幾天,與你再團聚團聚,下一次見面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說到這裡,兩人未免覺得心酸,都不再作聲了。
這日子或許是苦海,也或許並不是。你在,就不是,你不在,就是。
這裡裁詩話別離,那邊應是望歸期。
相見時難別亦難,命運的安排總是讓人這麼無可奈何,此時的選擇,總以為是最正確的,再三斟酌,也覺得必須這樣走下去。
然而若干年後再回頭看看,也許你會深深後悔選擇了這一步。
然而此時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一切都處於迷霧中,任你怎樣理智分析,定睛去看,也是什麼也看不清。
少誠在京城與幼敏整整呆了半個多月,每次要離開,都被幼敏纏住不放,少誠也覺得捨不得她,再說要想帶漢傑離開,至少也得與他熟悉一段,使他能夠認了親爹,不抗拒才行。
就這樣拖拖延延,半個多月過去了,待收拾了東西帶了漢傑回了天津,距離他送眉兒去學堂住宿的日子已經有近二十天了。
眉兒初次在外面讀書求學,父親將她丟在學堂竟然完全忘記了!
雖然少誠交待秀姑有空去看看眉兒,然而秀姑自打永活去世以後,心神不定,一時清楚,一時迷糊,動不動就叫永活的名字,自己尚且難以照顧自己,更不要提去看望眉兒了!
倒是春娃的媳婦提了一些日用品到學堂里去看望了眉兒一次,只是眉兒與她不甚熟悉,只是客氣寒喧了幾句便分了手。
眉兒心內詫異,問起父親在否在津,春蘭也無須欺瞞於她,便說她父親有事去了京城,這陣子都沒回來。
眉兒是親眼看著幼敏如何到廣州的家中鬧事,如何懷孕生子,母親和祖母又是如何去照料的,更兼母親在背地裡掉了多少眼淚,她比父親更清楚。
在她小小的心裡,她早已對邢幼敏恨之入骨,是她,拐走了父親的心,是她,生下了一個分走她父愛的孩子!
此刻見父親久不回來,完全忘記了她的存在,她立刻便意識到出了什麼事情,等到學堂的周末休息日,她便自作主張地回了鐵路公司的家。
她在這個家中住了好幾年的時光,對這裡她非常熟悉。
她到家裡的時候,家中一個人影也無。打開房門,卻見地上有一封書信,旁邊還塞進來許多報紙,顯而易見是從門縫裡塞進來的,如果她再不回來,只怕這門縫都被塞滿了。
她將東西放好,把報紙和信件都整理了一下,發現了其中一封信是從鞏縣老家寄來,正是母親的筆跡,信上的日期已然是十天以前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