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巫族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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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袤天地間的最南端，群山聳立，樹木參天，鳥獸橫生。

    山川巍峨而又毫無規律交錯，宛如一條條被天地束縛的虬龍一般，不甘的蟄伏在這片土地之上。

    世人將這片土地稱為：十萬大山，又因其不知何時時候生活了一群神通廣大可以呼風喚雨操控「巫術」的人，這片土地又被稱為「巫地」。

    群山之中，一座高台巍峨凸起，四周篝火通明，一群身著樸素神情專注的人，雙手舉起，目光注視著高台之上。

    一位手執羊頭杖的老者，正閉目仰頭口中不斷念叨著什麼。老者身穿獸皮長袍，頭戴雞毛鳳冠，胸前巨大的象牙鏈似乎無時無刻的不在彰顯著他在人群中尊貴的地位與他正在做的事情。

    忽然，滿是皺紋的臉頰忽然抽搐了一下，原本看似蒼老無神的眼睛又猛的睜了開來，一道金色光芒從老者眼中如閃電一般迸射而出。

    台下之人見此光景，竟忽然肅穆而跪，身體挺直，雙手從頭頂放到胸前，視線之中帶著一種無比的熱切與莊重，目不轉睛的盯著高台之上那位神秘的老者。

    老者手執羊頭杖，雙臂打開，目光注視著頭頂繁星閃耀的蒼穹。時間緩緩流逝，所有人都未曾因老者動作的停滯而鬆懈半分，似乎在他們的上空，有一尊無上的神明注視著自己一般。

    整座高台四周，除了風吹草木與木屑在篝火中不甘燃燒的聲音，一片肅殺，似乎所有人都互相感知這對方的心跳。

    忽然，原本浩渺無垠的星空突然飄過一陣天狗蒼雲，原本停滯的老者也瞳孔一縮，雙臂抱在胸前，雙手穩穩的抓在羊頭杖上。

    「咔！」

    「轟！」

    木屑飛濺與沉悶的雷聲同時鑽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轟隆隆」雷聲不絕於耳，仿佛是神明的怒吼，天地的震懾。

    儘管所有人的耳膜都被這響徹大地的雷聲震的發痛，卻沒有一人表露出一絲的痛苦，他們的臉上，充滿了對於神明的敬畏。

    眾人跪立在高台之下，老者深深將木屑插入高台之中。若是細看，便可發現，老者並非所見這般蒼老脆弱。他腳下這高台竟然是漆黑無比的玄鐵所鑄，而他看似輕而易舉的舉動，竟然將普普通通的木杖插進玄鐵近半數之多。

    忽然，老者鬆開羊頭杖，詭異的一幕便出現，之間原本毫無生氣的羊頭杖端的羚羊頭骨，眼中冒出一抹妖異的紅光。

    又是眨眼間，漆黑的天空之中忽然射下一道璀璨耀眼的金光，直接將老者與羊頭杖覆蓋其間。

    老者神情嚮往的順著光柱望去，雙臂大開在身體兩側，原本佝僂的身姿也變的挺拔起來。

    此時此刻，台下跪著的所有人，都仿佛遇見神明一般的注視著老者。

    忽然，老者身體憑空而其，挺立在空中，目光注視著天空中那片蒼茫的天狗烏雲，大聲道：

    「昔我盤古大神，賜我天地之力。

    我部十二族，欲往矣。

    神開天，賜我族光明。

    神分地，賜我族棲身。

    余感我神，借我之凡軀，與我神往。

    今，帝俊、后土、蓐收、句芒、公共、祝融六族，

    於此祭我神盤古，往神佑我六族，

    族人平安，血脈傳承，千秋萬代，風調雨順，長盛不衰！」

    老者說完這一切，身體又緩緩下墜，足尖如蜻蜓點水一般輕輕觸碰了一下巍峨的高台，又迅速如風一般縱身飛下，再次平穩的落在跪立著的眾人面前。

    落地無聲，老者的鞋子之上竟然未曾沾染一絲灰塵。老人似乎一下子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神情瞬間蒼老了近百歲，精明的眼中再次布滿了渾濁之色，身體佝僂的看著面前的人群，對著眾人揮了揮手。

    眾人見老者示意，這才將目光從高台之上那跟插進玄鐵一半的木棍上移開，口內吐出一股渾濁的氣息，緩緩站起身來，紛紛像老者鞠躬施禮這才三三兩兩的陸續離去。

    「辛苦大祭司了。」眾人都散去的差不多了，一聲蒼老而又不失威嚴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老者聽到這個聲音，緩緩轉過身來，遠處緩緩走來三個身影。三人接近，只見一名衣著華貴的老者在一位稚嫩的少年攙扶下慢慢靠近，身邊還跟著一位與他年紀相仿的老人。

    三人慢慢接近緩緩停下身形，少年輕輕放開華貴老人，四周之人見到這位老者，也紛紛停下腳步，右手放在胸前，身體微微前傾鞠躬。

    「族長。」

    老者蒼老的臉上也露出和藹的微笑，輕輕伸出一隻手對著眾人擺了擺「散了吧。」

    「是。」

    此人正是，巫族十二部族之一的帝江一族的現任族長「帝修」，部族之中最德高望重的存在。

    身著獸皮，身軀佝僂的老人也踱著步伐來到族長面前，右手放在胸前，從口中發出一聲沉悶沙啞的聲音「族長。」

    帝修收回目光，低頭看著躬身勢力的獸皮老人，眼中略過一絲一閃而逝的神色，又面帶微笑的伸手扶起老人。

    「呵呵，辛苦你了，大祭司！」

    聽聞此言，獸皮老者將手放下，目光渾濁的看著面前三人，口中又發出一陣沙啞的聲音「為我巫族「天巫」朝聖，乃我帝鬼前世之福，萬死不敢言辛苦之言。」

    帝江一族，乃是遠古大神盤古後裔十二巫族之一。巫族信奉盤古，修煉巫術。祭祀乃是巫族之中最為重要的事情，凡是巫族之人，從降生之日便註定要終身是盤古為大神，對盤古信奉若神明一般。

    而面前身軀佝僂，面色蒼老的獸皮老者，正是天巫六部之一的帝江一族的大祭司，帝鬼。族中除了族長地位最為顯赫的存在。

    平日裡掌管著整個巫族部落的大小事務與各種祭祀活動，莫見他身體佝僂，看似弱不經，其修為也是帝江一族中最為強大之一。

    三人聽聞大祭司之言，面上也露出無比欣慰之色，族長帝修手執法杖，面色祥和又道「呵呵，我帝江一族多望大祭司支撐，我代族人謝過大祭司了。

    眼下天色不早，爾等也都速速回去休息吧。」

    說完，老人也對著身邊男孩露出了和藹的笑容「天兒，我們回去吧。」

    「是，爺爺。」男孩也不多言，伸手扶著老人，步伐硬朗的緩緩離去，旁邊的老人也不怠慢，回頭對著大祭司點了點頭，又匆匆轉身跟上。

    「帝鬼恭送族長。」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帝鬼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又立刻消散不見，緩緩抬起右手放在胸前，沙啞的沉吟一下。

    良久之後，帝修三人身影已經隱沒與黑暗之中，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現在老人身後，老人放下雙手，渾濁的目光再次變得清明無比，仿佛身後長了眼睛，早就知道黑影會出現一般，面無表情道

    「「天巫」朝聖完了，回去吧。」

    一陣冷風吹過，黑影的衣衫被微微吹起，褶皺的一腳如同亂草一樣伏在黑影的臉上。

    星光之下，黑影面容漸漸清晰開來，赫然是個相貌醜陋的中年男子，男子目光敬畏的看著帝鬼襤褸的身軀，聲音低沉的從喉嚨之中發出「家主為何還對那個老不死的如此恭恭敬敬！」

    聽聞中年男子所言，帝鬼也無情緒，反而身體佝僂的轉過身子，自顧自的向高台走去，中年男人恭敬的跟著大祭司來到高台。

    帝鬼看著被自己深深插進玄鐵的羊頭杖，身體之中發出一陣詭異的低沉「現在還不是我們的天下，而我也只是個大祭司，不是族長。

    月亮還未升起的時候，哪怕很暗都知道它的敵人只有太陽。」

    說完，帝鬼又繼續低頭蒼老的目光眯著面前的羊頭丈，他知道，自己並不甘於一輩子插這個沒用的東西。

    「鬼怒明白，鬼怒相信，以大祭司造化，帝江一族遲早是您囊中之物，帝修那老兒只是個無能的老傢伙而已。」聽聞帝鬼所言，黑衣人自知似乎有些廢話了，低頭道。

    「回去吧，我還有事。」

    老人點了點頭，卻並未看男子半眼，仿佛黑衣人所言只是順應自然必將發生的事情一般。

    「是，鬼怒告退。」

    帝鬼站在高台之上，低頭看著羊頭杖，等到黑影氣息完全消失的時候，忽然就帝鬼的身影也瞬間消失在高台。

    帝江一族南邊，有一片漆黑的樹林，忽然一道腥紅的血影從林外飛入消失不見，下一刻一顆萬年古樹下又出現一道細常的黑影，黑影轉身望了望帝江一族棲居的地方，嘴角露出一絲詭異而又殘忍的微笑。

    「現在還不是動他們的時候。」正在這時，一陣沙啞的聲音從黑影身後傳來，聽見這陣聲音，黑影神色平靜的轉過身來，望向身後。

    若是帝修三人在場，便一定一眼就認出此人，此人正是剛剛從祭台之上突然消失的大祭司帝鬼。

    黑影收回目光，看著面前身體佝僂的老者，嘴角扯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聲音如同公鴨一般奸細「哈哈哈，若是這對面燈火中的帝江一族的族人知道他們德高望重的大祭司正在勾結外人想要殺了他們的族長攛掇族長之位。

    不知會是何反應呢？」

    帝鬼邁著緩慢的步伐，下一刻又突然出現在了黑影的面前，看似弱不禁風的身體之中突然迸發出衣服震懾天地的氣勢，將黑影籠罩在其中。

    面對帝鬼強大的氣場，黑影卻非但沒有膽怯，眼中反而露出一絲不屑「呵呵，怎麼，大祭司要殺我滅口了？」

    聽聞黑影所言，老人緩緩收起身體中的氣勢，喉嚨之中發出一陣不屑的冷哼，聲音冷酷無比「「血巫」難道都是這樣沒用的可憐蟲？跑到我這來耍嘴皮子，就不怕我不小心給捏死了？」

    「你！」老者話音未落，黑影便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但嚴重卻湧現出一股怒火，隨即又迅速消散「哼，我「血巫」六族，豈容你小覷。」

    「血巫族」，乃是與「天巫族」對立的六個部族。

    混沌之中，無上聖神盤古開天之後，便隕落了，其血脈分為十二化為十二巫族，十二巫族信奉盤古為大神，修煉巫術，強橫無比，個個擁有奪天之術。

    上古巫妖大戰之後，巫妖兩組死傷無數，妖族天主之位被奪，而十二巫族也被迫遷往南方大荒。

    巫族在帝江一族的領導下在大荒之中找到了棲身之所，開始了新的生活，但即便如此，巫族之中仍有抱怨與反對，其中影響最大的就是以燭九陰的遺留部族九燭部為首的主張打回人界的一些部族。

    隨著矛盾的激化與帝江一族的衰微，最終以帝江一族與九燭一族組長的一次爭辯為導火索，巫族十二部族分為了兩大陣營。

    分別是以帝江一族為首的天巫族和以九燭部為首的血巫族。

    萬年前巫族因為巫族大族長與九燭部的首領仇天產生分歧，直接成為了天巫族與血巫族分開的導火索

    兩部分開之後，血巫族完全放棄了原本的修煉之道，仇恨填滿了他們的內心，殺回人界，多去當初的地盤成為了每一個血巫族嬰兒生下來就要印刻在腦袋中的事情。

    血巫族仇視人類，視妖族為死敵，而他們修煉祭祀用的血肉也都是在妖族與人族中抓來生吞活剝而成。

    天巫族雖然反對血巫族的做法，但力量上並不能直接碾壓血巫族，導致事情就此擱置，而血巫族的這種修煉也比原來的修煉方法要快上很多，經過上千年的發展，到了現在天巫族早已不是血巫族的對手。

    但其如此修煉也會出現更多缺陷，就是修為越強大，後期需要吸食的血肉就越多，同輩之中也有時會出現自相殘殺的情況，所以血巫族之中如同煉獄一般，崇尚實力。

    漸漸的，天巫族與血巫族開始進入了明面上的對立狀態，甚至見面會大打出手。

    而今令人奇怪的是，身為天巫六部帝江一族的大祭司帝鬼竟然與血巫族的人走在了一起。

    黑影身體顫抖了一下，沉默良久才深吸一口氣「哼！果然是帝江一族的大祭司，雖然你帝江一族為了那些可憐的和平墮落成如今的模樣，但這伶牙俐齒還是不讓半分啊。」

    帝鬼站在原地，看著對面燈火中的帝江一族，目光之中柔和與陰冷不斷變換著，片刻之後又緩緩收回視線，自顧自的向燈火走去「若是閒聊，老夫沒時間和你浪費時間，「血巫」也不過如此。」

    黑影站在原地，看著老人緩緩離去的佝僂身軀，嘴角閃過一絲殘忍的笑意，忽然一道銀光從他手中射出，直奔帝鬼後心。

    正當白光帶著破空之勢即將穿透他身體的時候，帝鬼如同身後長了眼睛一般，忽然伸出右手，整條手臂彎曲到常人無法想像的地步，慢調理絲的直接接住了白光。

    見白光被帝鬼接住，黑影淡淡一笑，喉嚨之中發出公鴨一般的嗓音「血主讓我給你帶句話：巫族大會之時，帝江覆滅之日。」

    說完，也不等老者回話，便再次化為一團紅色的血霧，瞬間蒸騰在空中，下一刻又消失在漆黑樹林之中。

    黑影走後，帝鬼停下了腳步，輕輕收回右手，一隻白色的短箋出現在他的手中。

    緩緩打開短箋，淡淡的看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又隨手將其丟在了地上，再次低彎著身子向著燈火走去。

    而當帝鬼走進燈火的時候，剛剛被他隨手丟下的短箋竟然自己燒了起來，一陣冷風吹過，化為一股清灰吹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