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篼蝦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

    王家田地不多，王老頭帶著王平安沒幾日就將秧苗全部插完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田裡的活計少了，家裡的兩個孩子也不用每天跟著大人一起去田裡幹活了。於是王老頭一拍板，給王荷和王嶺放了兩天假。王荷激動的快跳起來了，王嶺也是一臉喜色。

    王荷整日裡想著吃的，就算不能吃肉，至少讓她吃點其他的，她是真的不想吃野菜了，於是一大早，她就拉著王嶺帶上家裡的竹簍興沖沖的去河邊篼蝦去了。

    杜鵑村東邊有一條清水河，河水並不深，每到夏天，就有成群結隊的小孩過來這邊泅水篼蝦。

    三月的清水河，還有一絲絲寒意，這時倒沒什麼人來河邊玩。河邊靜悄悄的。

    紅的似火的朝霞印在河面上，一片片鱗波美麗動人，清澈見底的河水，偶爾還能看幾條小魚在上面游過。

    王荷見了口水都快留下來了。王嶺見了也饞的不行。但他卻是一點也不著急，而是帶著王荷在河邊轉悠了一圈，最終找了一塊岸邊樹木高大，水草橫生的地兒，才將竹兜拋了出去。

    王荷看著王嶺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微微咋舌，心裡暗道，別看他哥平時一副小大人模樣，整日跟著爹下地幹活，可這背著他們，這上樹掏鳥窩，小河摸魚的事看來也沒少干。

    正在王荷胡思亂想之際，王嶺已經將竹兜拖了上來，正麻利的清理著兜里的水草。

    王荷往前一瞅，雖說沒有什麼大豐收，可小蝦確實不少，甚至還有幾條小魚翻著白肚跳著，裡面還夾雜著幾隻黑色的甲蟲和幾條小泥鰍。

    再看王嶺，此時臉上卻有一些失望的神色，看樣子是在遺憾沒有兜到大傢伙，王荷卻很滿意，從小在城裡長大的王荷沒幹過這種事，說是來篼蝦也只是饞壞了，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沒想到王嶺還真能兜到魚蝦。

    這對於王荷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了，沒想到王嶺還不知足，正想要怎麼安慰安慰王嶺小朋友，還未開口，旁邊的樹林裡就傳來了一個很欠揍的聲音「嘁，就兜了這麼兩條小蝦米，真沒用」

    於是王嶺更失落了，小臉兒拉下來，看上去快哭了。

    正傷心時卻突然感覺手心一暖，王嶺低下頭，看見王荷一臉關切的看著自己，想到王荷是在關心自己，沖她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又見王荷轉過頭，挺著小胸脯，氣呼呼的說道「那也比你好，你連學堂都不敢去，更沒用」

    來人是村東頭張家的小兒子，王荷不知道他大名叫什麼，只聽村里其他孩子都喚他石頭，張家家境殷實，石頭到了開蒙的年紀他爹就送他去了鎮上的學堂，只是從小在鄉間野慣了的石頭卻對上學提不起任何興趣，看見書就頭疼，整日裡在學堂里跟人打架惹事，先生也拿他沒辦法，只得找了石頭爹娘，石頭爹是個脾氣大的，每次先生一找他，回家後石頭必定會挨一頓毒打，一來二去，就更不願意去學堂了。

    王荷瞧見石頭身上挎著的書袋，便知道，這熊孩子肯定又逃學了。

    聽見王荷這話，石頭氣得跳腳，大吼道「誰說我不敢去學堂，我現在就要去學堂了」隨即又轉了轉眼珠，不甘示弱的譏諷道「你們兩個上不起學的野孩子，就繼續在這兒撈蝦米吧，哼」說罷轉身趾高氣昂的走了。

    王荷本就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自然不會跟他計較，只是心裡暗道，熊孩子就是熊孩子，只是王嶺聽見石頭說他上不起學，臉上又多了一絲落寞之情。

    王荷見他這樣，心裡也是一陣心疼。

    村里家境不錯的人家，都把家裡孩子送去了鎮上的學堂，王荷知道王嶺雖然嘴上不說，心裡其實很羨慕那些孩子。但是他懂事的讓人心疼，知道家裡沒有錢讓他上學，他也不鬧，每天默默地跟著家裡大人下地幹活，娘親去世後，他更是承擔起了照顧妹妹們的責任。

    見氣氛有些悲傷，王荷有心活躍一下氣氛，輕輕捏了捏王嶺的手，學著小孩子的樣子揮舞著小拳頭道「哥哥別怕，我保護你，以後再有人欺負你，我幫你打跑他」

    被王荷這一打岔，王嶺倒是不難過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皺著眉搖著頭道，「不行，我是哥哥，應該我保護你才對」說完也不等王荷反駁牽著王荷邊走邊說「剛才的動靜，把這邊的魚蝦都嚇跑了，咱們收拾一下換個地方」。

    又換了幾個地方扔了幾次竹兜，忙活了一早上，雖然依然沒有逮到大的活物，可也算收穫不小了，見日頭不早了，兩兄妹才拎著今天的收穫回家去了。

    兄妹倆回到家的時候，家裡只有李氏和扶著長凳歪歪斜斜走路的小桃，王老頭和王平安父子去鎮上趕集去了。

    李氏見到王荷兄妹帶回來的魚蝦也是一臉喜色，忙著將魚蝦收拾了，稍大一些的挑出來中午燉湯，剩下的攤在一個小簸箕里放在太陽下曬著，王荷見沒有自己什麼事，又拉著王嶺去糟蹋院門口的那幾棵老榆樹了。

    院門口的榆樹上結滿了榆錢，王荷盯著這榆錢留了好幾天口水了，奈何這樹太高，她實在怕不上去，既然王嶺會兜魚，那爬樹對他應該也不算什麼難事。

    王嶺確實沒辜負王荷的期望，三下五除二的就爬上了樹，一嘟嚕一嘟嚕搖擺的榆錢兒，毫不留情地折下來，王荷則提著個小籃子，將王嶺扔在地上的榆錢撿進籃子裡，兄妹倆配合默契，沒一會兒，籃子就滿了。見籃子已經裝不下了，王荷忙把王嶺叫了下來，拎著籃子回家去了，既然知道了王嶺會爬樹，王荷現在也不急了，反正這幾棵榆樹就在自己家門口，想吃明天再來摘便是。

    晌午的時候，王老頭父子倆趕集回來了。

    今天的午飯很是豐盛，小火慢燉的魚湯，魚肉酥爛，湯汁乳白，本就鮮香可口的魚湯，再加上蟹肉，鮮味更足。雖說湯汁清淡，卻也是味道鮮美，配上榆錢糰子，可算是這些日子，吃得最為豐盛的一餐了。

    王老頭見今日飯菜豐盛，得知這些都是王荷兩兄妹的功勞，臉上笑容更燦爛了，心裡高興，去屋子裡拿出了自己珍藏了好幾年的白酒，好酒配好菜，父子兩人在飯桌上喝了起來。

    李氏懷裡的小桃似乎也感受到了大人們的喜悅，轉頭一臉急切的拉著王老頭的衣袖喊著「爺爺，喝，喝」

    王老頭見狀從李氏懷裡接過小桃道，「看來咱們小桃也想要喝酒了呀」說著便用筷子沾了酒就要往小桃嘴裡餵。

    李氏皺著眉拍了王老頭一巴掌，王老頭抬起頭衝著李氏樂呵呵的笑道「就一點點，不礙事的」

    話雖是這麼說，卻也沒敢再往小桃嘴裡餵。

    王荷笑眯眯的看著，都說古代重男輕女，可是王家卻是沒有這個習慣，至少從她來到這個家到現在，王家人都待她極好，並沒有一絲看輕她的意思，想到這兒，王荷心裡又覺得慶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