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書籤 | 推薦本書 | 返回書頁 | 我的書架 | 手機閱讀

趣書網 -> 都市小說 -> 重來1976

第一章 我鳥了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

    烈日下,愛民小學的操場上,一片哭聲響起。

    全體師生正在開追悼會。

    高山在痛哭,大海淚濤涌!

    驚天動地的噩耗啊,傳遍全球!

    在一年一班的隊伍中,一名男生夾緊雙腿拼命扭動著身體,雙頰潮紅、兩眼發直,仿佛進入了賢者狀態。

    突然之間,男生打了個寒戰,驚恐地看向四周。

    我草,我這是怎麼了?跑到哪裡來了?

    白客記得上一分鐘,他還在一座大樓之上,正在勸說唐塔。

    「快跑!老兄,他們發現你了。」

    然後突然之間,他就到了這裡。

    白客看向周圍的孩子們,再看看自己的小手小腳。

    頓時恍然大悟:我草,重生了。

    突然之間,他感到自己的尿泡快炸了,忍不住苦笑。

    看來這一世自己還是要一泡大尿,揚名天下了。

    不過,上一世是全校著名的尿褲包,這一世恐怕要成表演大師了。

    白客毫不猶豫,飛快脫下褲子。

    像高壓水槍一般,一泡大尿直接呲到前排三四名同學的位置。

    幾個嚎啕大哭的孩子都嚇了一跳,躲向一邊。

    與此同時,白客也嚎啕大哭起來,聲音宏大,完全碾壓周邊所有同學。

    一邊恣肆地呲著,一邊大哭著,還一邊偷眼看著。

    班主任老師怒氣沖沖地過來了。

    眼看快到跟前時,白客剛好尿完了,然後就地跌倒。

    接著開始抽搐起來,嘴角也吐出白沫。

    不做此番表演,白客這輩子都完了。

    當然,上一世白客也完蛋了大半輩子。

    上一世他是直接尿到褲子裡的。

    1976年,山唐大地震後不久,白客全家六口人從祖國的大西南穿江過海,走了十來天的路程,搬到了祖國的大東北。

    不久之後,滿嘴西南口音的白客入學了。

    上學後的第二個星期,趕上追悼會。

    開會之前,班主任老師讓同學們都去上廁所,白客卻沒聽懂。

    同學們都上廁所回來了,白客才想起上廁所,連忙向老師請示,老師卻沒聽懂他的話。

    等追悼會開始,白客憋不住了,一再舉手,老師卻朝他翻白眼。

    最後,白客在追悼會結束的剎那間,終於尿褲子了。

    老師反而過來催促他:「趕緊上廁所!」

    白客踩著腳下一灘尿液,哭喪著臉:「我鳥了!」

    跟東北人狠巴巴的發音不同,西南口音悠揚頓挫,偏愛用三聲。

    從此以後,「我鳥了」成了白客的外號,陪伴他從小學到中學。

    白客在這麼重大莊嚴的場合當眾小便,當然罪不可恕。

    就算不是分子,也得記大過處分,甚至開除學籍。

    但是,白客昏倒了,口吐白沫了,小便失禁了。

    這或許是極度悲傷造成的。

    白客正在地上表演著,班主任老師走過來了,彎腰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向教室走去。

    白客偷看一眼。

    不對啊,記憶中班主任老師是個老太太啊。

    略想一下就明白了。

    四十歲的女人在八歲男童眼裡可不是老太太嘛。

    但在五十歲的老男人眼裡,就成了少婦了。

    記憶里,白客很厭惡這個姓徐的班主任老師。

    覺得她很壞,故意讓白客當眾出醜。

    但眼下看來,她還湊合,起碼懷抱柔軟溫暖。

    此時追悼會剛剛結束了。

    白客被抱到教室的桌子上放下來,同學們紛紛圍了上來。

    白客正打算再裝一會兒,突然身子就被一個沉重的東西壓住了,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眯縫眼睛一看,一個大紅臉蛋,圓咕隆咚,長得跟只小土豆的女孩正騎在他身上。

    卓瑪!

    這是白客的同桌。

    這個地方的人把同桌稱為老對兒,聽起來很親切。

    就像成年後看到的很多米國刑偵劇里搭檔的稱呼。

    「老師!我來給他做人工呼吸!」

    卓瑪說著,大力按壓白客的胸口,幾乎要把白客的骨頭按斷了。

    接著,又把嘴湊過來,要口對口呼吸。

    白客嚇得一屁股坐起來。

    卓瑪得意地跳到地上:「老師你看,我老對兒他好了。」

    徐老師點點頭,湊過來打量白客。

    白客假裝懵懂地四下張望。

    實際上,他的確有些懵懂。

    圍在面前的是衣衫破舊、面孔骯髒,在未來看起來像小叫花子一樣的同學們。

    牆上斑駁陸離,棚頂糊著被水漬洇得發黃的報紙。

    回來了,真的回來了,這個貧瘠的年代啊。

    「你怎麼樣了?」

    徐老師關切地問道。

    「我,我怎麼到了這裡。」

    話音剛落,徐老師和周邊的同學們都吃了一驚。

    「你,你還會說普通話?」

    剛從西南搬到東北只一兩個月而已,白客就滿口的東北普通話了。

    這事兒有點蹊蹺,可白客的語言是從四十年後帶回來的,有什麼辦法?

    只能將錯就錯了。

    「是啊,我這是怎麼了?我剛才不在外面嗎?追悼會開完了?」

    徐老師點點頭:「你應該是悲傷過度了。」

    白客突然想起,自己眼下似乎太像個成人了,連忙羞澀地笑笑:「我,我想我爺爺了。」

    其實白客從來就沒見過自己的什麼爺爺,因為父親白策還沒成家時,爺爺便過世了,連照片都沒留下來。

    但白客的這番理由立刻引起了其他幾個同學的共鳴。

    他們紛紛表態:「是啊,老師,俺也想俺爺爺了。」「俺想俺姥爺了。」

    是啊,白客看看戴著黑袖箍的孩子們。

    孩子們會裝嗎?當然會,老師面前一套,家長面前一套,同學面前又是一套。

    不過,想嚎啕大哭並不容易,情景還原確實是個辦法。

    小朋友們正七嘴八舌嚷嚷著,校醫來了。

    校醫其實不是個醫生,就是個剛從護校畢業的女孩子。

    脖子上掛著個聽診器,像個正經八百的醫生。

    讓她處理個頭疼腦熱,包紮個傷口什麼的還是不在話下。

    看見醫生過來,卓瑪更加興奮了,連忙大聲嚷嚷著:「醫生!醫生!快過來給我老對兒看看。」

    白客神煩聽診器。

    那個涼冰冰的一塊兒鐵糊到胸口上,真是太難受了。

    但這由不得白客。


    卓瑪抓著那塊兒鐵直接塞到白客胸口了。

    白客忍不住在心裡嘆息。

    八歲的自己就是這麼的孱弱啊。

    醫生煞有介事地聽了聽白客的心跳,又用手電筒照一照他的眼睛。

    不等醫生問,白客連忙說:「醫生,我現在沒事了,挺好的。」

    醫生皺著眉頭:「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沒有,都挺好。」

    「那用不用通知你家長過來?」

    白客剛要拒絕,徐老師過來說:「他怎麼突然會說普通話了,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醫生嚇了一跳:「還有這事兒。」

    仔細打量一番:「要不還是通知家長吧。」

    「不,不用,那個……」白客靈機一動,「其實我一直都會說普通話。我們家以前是部隊的,平時都說普通話。可我以前一直不好意思說,感覺挺彆扭。剛才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就會了。」

    醫生長出一口氣:「那好吧,有事隨時來找我。」

    說完,收起聽診器和手電筒走了。

    徐老師也揮揮手:「行了,同學們,都回自己座位做好,一會兒還有一節課。」

    大家紛紛回到自己座位了。

    重回四十多年前,面對似曾相識的教室和同學們,白客沉睡的記憶紛紛湧現出來。

    但是,他依然叫不上來絕大多數同學的名字。

    因為,上一世他只在愛民小學讀了一年,二年級以後就轉到紅旗小學了。

    唯一能叫上名字的就是老對兒,楊卓瑪。

    對了,還有一個姓楊的。

    就在白客身後,是全班的班長,叫楊偉。

    白客之所以記得他的名字,除了時代原因,還因為小學三年級後,他們會重逢。

    那天,白客因為尿褲子被老師在教室外面罰站示眾。

    正好楊偉的父母領著楊偉到紅旗小學來辦理轉學手續。

    那恥辱的一刻跟追悼會上當眾尿褲子一樣,永遠印刻在白客的腦海里。

    至於時代原因。

    那會兒起名叫什麼偉的非常流行。

    張偉、徐偉、劉偉、楊偉等等。

    估計多年後有個著名人物他原來多半也叫楊偉,只是後來改成了楊某偉。

    那會兒的人們還比較單純。

    黑木耳只是春節才能吃上的一種乾菜名字。

    楊偉也只是一個人名。

    白客也想不起來接下來應該上什麼課。

    等他看到楊卓瑪拿出畫畫的本子便立刻知道,今天最後一堂課是美術課。

    白客從書桌里拿出那個嶄新的書包,正笨手笨腳地解著書包帶子。

    卓瑪伸手過來,幾下就解開了。

    然後湊過來目不轉睛地看著白客。

    卓瑪是個胖女孩,大臉蛋子紅撲撲的,像兩隻大蘋果。

    她的身材也是圓了咕咚的,透著一股憨傻的勁頭。

    「嗯,你還沒好。」

    看了半天,卓瑪得出結論。

    「沒事,我好了。」白客連忙辯解。

    但這由不得他。

    「我來給你治治,」卓瑪不由分說抓起白客的手。

    卓瑪力氣極大,白客使出吃奶的勁兒也掙脫不開。

    只能任由她掐自己的合谷。

    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直到卓瑪問道:「怎麼樣了?」

    白客如釋重負:「好了,好了,沒事了。」

    卓瑪頓時也心滿意足,塞到白客手裡一塊兒糖。

    小孩兒就是饞,問都不問,便放到嘴裡。

    苦的他差點吐出來。

    是地瓜糖。

    白客只要在這個年代再待上三四天,就會明白,地瓜糖已經算是好東西了。

    在美術課上,老師本來想教大家畫偉大領袖。

    可想了想又放棄了,畫不像搞不好會惹來滔天大禍。

    最後,老師教大家畫天安門。

    白客幾乎沒有一丁點繪畫天賦。

    又是尺子,又是橡皮的,忙活半天,也只畫出亂糟糟一團。

    卓瑪是個留級生,學習一塌糊塗。

    但繪畫的天分卻不錯,還寫得一手好字。

    不過,她是個左撇子。

    畫畫的時候,白客得躲著她。

    互相磕磕碰碰好一會兒後,終於下課了。

    同時也到了放學的時間。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因此下午只有一堂課。

    白客像成人那樣,夾著軍用書包衝出教室時,院子裡已經下起毛毛細雨。

    坑坑窪窪的操場上,已隱約可以見到水漬。

    白客穿過校園,來到大門口。

    外面是條大道,比校園裡更加泥濘不堪。

    真的回來了啊!

    簡直就像一場夢一樣。

    這個世界熟悉而又陌生。

    就像正在看著彩色電影,突然被換成了黑白的。

    街上的行人看起來都是灰突突的,非黑即白。

    他們踮著腳尖,慌裡慌張地在泥濘里走著。

    每個人的胳膊上都戴著黑袖箍。

    年輕的姑娘們還在黑袖箍上鎖著兩道白邊,令這黑袖箍顯出一點點時髦的味兒道。

    這個年代的空氣是清新的嗎?

    一點也不。

    甚至有濃濃的硫磺的氣味兒。

    因為這時還沒有液化氣、天然氣之類的東西。

    家家戶戶都燒爐子。

    農村人燒柴火,城裡人燒劣質的含硫量很高的渣煤。

    小孩子眼裡的世界真是不一樣啊。

    就如同原本是變焦的相機,突然變回了定焦的。

    說不定定焦拍出的照片比變焦更有味道。

    回來了,我鳥了。

    上一世的「我鳥了」,預示著白客一生都是個失敗者。

    這一世的「我鳥了」,卻將預示著白客會一飛沖天!

    混沌初開定乾坤,一生必有鳳凰鳴。

    可上一世,我究竟是怎麼死的?

    2017年10月的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或許白客這一世,要用一生來回答。



  
相關:  重生98之金玉滿堂  重來1988  大道3000年  非系統玩家    我和我的冒險團  都市之兵王歸來  我本港島電影人  都市逍遙邪醫  
沒看完?將本書加入收藏 我是會員,將本章節放入書籤 複製本書地址,推薦給好友獲取積分 搜"重來1976" 360搜"重來19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