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不要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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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測試廣告1「李華說她明天來。一筆閣 m.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寧瀟湘看一眼正廳中排戲的社員們，悄聲回余賢道。

    余賢頷首，腦海粗略回憶了舞台劇編排的各項職務，提議說吧許念白調到後期組找背景音樂。

    「這些工作在排練開始前，我已經讓人準備完了，還有多出來的十幾首隨時替換。」寧瀟湘打開手機的項目安排表。

    「那……讓他去和動漫社協商服裝之類的？」

    「也談完了，動漫社正按他們身材數據改服裝道具，我派了人去跟進度，至於李華的數據，發QQ的事。」

    余賢沉思半響，又擠出新思路：「扔他到舞檯燈光組？」

    她搖頭否決了：「……我把項目安排表發你，再想想還有哪能塞人吧。」

    接受並打開文件，余賢眼皮一跳，不敢相信眼睛所見，一周內的每小時每分鐘皆羅列諸任務、負責人、截止時間，還特意標藍某些社員的名字——他印象中是些不太靠譜的——猜測是寧瀟湘盯人催進度的標記。

    前期大量準備工作幾乎被紅勾記錄已完成，如此一來，真的找不到適合許念白的任務。

    他初次為高效率感到無奈，嘆一口氣：「你就不能緩一緩麼……」

    寧瀟湘莫名其妙地看他，能按點辦成的事，何必拖拉至第二秒？簡直浪費時間。

    兩人一時間束手無策，寧瀟湘隨手拾起桌面的散裝大白兔糖，剝開包裝。

    糖果快送到嘴邊，她忽然抓住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放下手中糖，道：「讓他專門去買零食算了，反正他這幾天都沒正經過。」

    余賢拇指頂住下巴，擰眉凝思，也拾起顆番石榴糖含在嘴裡：「太敷衍了，一聽就是排擠他，根本不留面子，容易鬧情緒。」

    「可我們就是要把他排擠出去，好言相勸不聽，那就直接換人。」寧瀟湘盯緊時間表，最厭惡無意義地消磨時間，作為總負責人，他由衷認為小社團的效率太差了，全憑興趣湊在一塊辦事。

    關鍵是戲劇社不同凝聚力更強的動漫社，她去人家社團跑差事時，尤其見對方社員間的共同話題極多，反觀自家，面臨換屆想退休摸魚的，加社團蹭電腦碼字的，純粹為追男神來的……

    光讓這些人按計劃趕進度，已耗去寧瀟湘不少精力，她現在只想吃顆糖補充能量。

    此時，余賢卻說：「等等，你的辦法應該能像，如果換種更正規的稱呼，再加上點技巧……」

    寧瀟湘糖也顧不上吃了，精密的大腦機器飛速運轉，排列措辭：「考慮到南珠冬天忽冷忽熱的極端天氣，以及社員排練時消耗的必要體力，在合理的預算範圍和可行性內，儘量不打擾整體項目進度下，搜集性價比最高的能量補充物資。」

    「那行，我去和學長商量。」輪到耍嘴皮子的話，余賢自覺攬下來，找准排練的空檔迎上去。

    許念白恰好被主角一劍刺出「重傷」，正撂狠話預備退場，而他的雙腳不等台詞念完已搶在嘴巴前不斷後撤，似乎是想表現出反派的狼狽，可腳步後撤得太快，一下到邊緣，他不得不停下吐出最後一個字，才匆匆下場。

    介時觀眾能否瞧出反派的狼狽感，余賢不清楚，他倒是眼瞅著反派是餓了急著下台領便當。

    許學長真是越來越敷衍，連這樣離譜的錯誤都犯。

    消極的情緒遲早會傳染給其他人，當有人努力演繹角色，而同伴隨性應付，自然會心生不滿，偏偏只能悶在心，無法有效處置怠慢者，因為這是學生社團，並非競爭激烈的職場。

    為此大發雷霆無濟於事，怠慢者可以憑厚臉皮拍屁股一走了之。

    故在余賢看來，找外援替換簡單有效，能省去許多無意義還煩人的爭論。

    他遞水上前，順便吹捧幾句許念白的表現，見對方一口飲盡杯中水，鼻尖輕吐舒暢的氣息，正是排練過後身心放鬆之際。

    「學長，有件要緊事，幫個忙唄。」閒聊間，余賢不經意地提起。

    「嗯，什麼事？」許念白牙齒一碰，反應過來，忙補充說，「我這邊排練挺費工夫的，你先說說要做什麼，我看能不能抽出空。」

    「你絕對有空的，動漫社那邊不太滿意我刪去反派後續劇情，所以最終討論出結果前，我們暫時不排學長你那部分。」編劇余賢張口就來。

    許念白睜圓眼：「他們的意思是——我的戲份還要加!」

    「也許，但對學長你來說不是問題吧？」

    「那，那當然。」許念白輕咳一聲，擺出戲劇社老前輩的風範，實則肚裡大呼倒霉。明明寒假的舞台劇是給社員換屆前的考驗，謝玖曦擔子撂給寧瀟湘，孟傾城編劇鍋甩給余賢，他反而要進劇組填人數，太不公平了！

    余賢無視學長的微妙神色，繼續說：「對了學長，之前你們和動漫社合作時，他們也是這態度嗎？居然說你不適合角色，要派他們的人來——」

    「還有這等好——」許念白突然咬住舌頭，忍著痛擠眼睛，「這等好叫人作嘔的話，動漫社真是站著不腰疼！」

    他緊接著問：「你沒回絕吧——我是說，當面直接否定那幫固執煩人的傢伙，雖然要求很無禮，但別和他們直接衝突，對社團不好，有爭執讓學長出面解決。」

    余賢說告知動漫社的人，等自己匯報給學長他們定奪。

    「好，你做得好啊！」許念白欣慰地拍著余賢肩膀，「其實我們與動漫社合作，算撿了很多便宜，人家又是漫展主辦方之一，安排個人，嗯，就讓他們來試試嘛。」

    「這樣行嗎？」余賢看起來有些為難。

    許念白終於找到機會開溜，嘴上仍是大義凌然的模樣：「唉，我們不和他們一般見識，讓他們試試，效果不行，我再頂上，那動漫社也無話可說了，嗯，就這樣，他們派誰來？」

    「他們本社人員不來，派的是合作辦漫展的，其他學校動漫社的人，李華。」余賢瞎編說。

    南珠的小漫展是由各學校的動漫社聯合弄的，許念白並未覺得不妥，李華的名字聽起來耳熟，仔細一想，似乎是之前帶社團進南珠職高排練的女生？原來他是南珠職高動漫社的啊！許念白未多想，簡單腦補下因果聯繫。

    「事情就這樣罷。唉，余賢，你剛說要拜託我什麼事來著？」無事一身輕的許念白爽快道。

    「考慮到南珠冬天忽冷忽熱的極端天氣，以及社員排練時消耗的必要體力，在合理的預算範圍和可行性內，儘量不打擾整體項目進度下，搜集性價比最高的能量補充物資。」

    「哈？」許念白沒聽懂。

    「簡單地說。」余賢壓低聲音，「就是學長你出去時候，順便給大家買點零食。」

    ……

    余賢不等陷入呆滯的許念白有所反應，轉身欲走，竟見寧瀟湘悄無聲息地坐在一旁。

    目光交錯，她神色自然到瞧不出情緒波動，旋即起身，美眸斜了斜，示意他跟過來。

    隨寧瀟湘步入陽台，迎面吹來海風，不似僑港那帶有魚腥味，而是經蔓延冠頭嶺與海之間廣袤高爾夫草場，略有清新芳香的氣息。

    「技藝高超的話術。」寧瀟湘拉開茶几前的小椅入座，顯示錄音的手機擺上。

    「沒必要吧？」余賢入座，邊說。

    「口頭的承諾，總得留些證據，免得厚臉皮的人反悔。」

    「不不不，我指的不是這個。」余賢搖晃食指，也擺上自己的手機，同樣顯示錄音界面，「我已經錄了，比你在那偷錄的更清晰。」

    她卻收回手機，全無刪除的意圖：「多個備份穩妥些，順便，學習下你的話術技巧。」這方面，寧瀟湘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不足。

    「與其聽錄音學，你不如先試著在班級群和社團群水消息，等你拿到群龍王頭銜還未被管理員禁言，也差不多功力大成了。」余賢指尖無章地在茶几上敲打。

    這和羅漓百度下載1G的撩撥直男攻略，而始終不敢單獨邀約唐楞嚴的行為屬同一性質，余賢嘴唇蠕動，但想到八十萬，忍住沒吭聲。

    說起來，許念白的問題解決了，社團暫無瑣事困擾寧瀟湘，一切似乎回歸正軌。

    她已經在沏茶了，舒展的眉宇顯然放下了戒備。

    正是旁敲側擊那八十萬的最佳時機。

    一段時光的沉澱，余賢得意回顧八十萬打賞的天降橫財間，有了更多的理性。

    其實關鍵在於八十萬的數目，對寧瀟湘來說，是不值一提，還是巨款。

    假如是前者，那余賢還與不還，對方根本就不太在意。

    反之，余賢則要警惕起來，揣測寧瀟湘安何居心。

    至於現在嘛，他接過寧瀟湘沏的茶，悠閒輕抿，覺得極有可能是自己疑神疑鬼，她要介意那八十萬，怎麼可能到目前都無所作為。

    絕對是他多想了！

    余賢幾乎說服自己，只須在寧瀟湘那套話出定心丸，便可心無旁騖地碼字。

    「你這還有圍棋？挺久沒碰了，來一盤？」正廳里的排練暫告一段落，趁著社員歇息，余賢故技重施，想分散寧瀟湘的注意力。

    於是他執白子，寧瀟湘執黑子。

    待她先落子，余賢跟進間，閒聊到別墅：「能被劇組相中租用，這的價格不少吧？我比較好奇，畢竟寫網文常涉及富家子弟，光憑我在網上收集資料，難免鬧皇帝金鋤頭的笑話。」

    寧瀟湘沒多想，邊落子解圍，回道：「我們買的時候不貴，已經過了開發商吹牛宣傳的日子，主要是挺喜歡這的地段，所以在法院拍賣新世紀南珠水產公司老闆的房子時買了。」

    「新世紀，是和你們家打過官司的那個？」那陣風波是南珠小城鮮有的大新聞，新興企業與老牌集團的摩擦，一年的歲月並未徹底沖淡余賢的記憶。

    「對。」喚起一段反感回憶，寧瀟湘語氣稍沉，「寧福成可自豪那段割韭菜的榮光了。」

    她不屑隱瞞家族黑歷史，直言不諱說，前年公司來了新世紀的市場經營部經理，跟公司簽訂合作協議，父親起初得意開闢了新的營收。

    不曾想，去年公司找新世紀索取廣告費，對方卻表示不曾簽訂相關合同，於是父親向公司轄區的人民法院申請財產保全並提起訴訟，迅速凍結新世紀的資產。

    兩周後，資金流斷裂導致其他訂單違約的新世紀南珠水產公司沒堅持到法院判決，申請破產。案件本該告一段落。

    而奇妙的是，半月後警方抓捕到與寧家簽合約的嫌疑人——他們竟用偽造的新世紀公章與營業執照，騙過了寧家公司的法務部。

    於是新世紀的法人代表申請損失索賠，可擔保的保險公司早早轉移資產至國外並申請破產，新世紀的產業便在一連串的風波中被寧家收購。

    「那法院凍結財產前，不確認那偽合同的真假麼？」

    「那是具體案件審判時才考慮的，申請財產保全時不用。」寧瀟湘自嘲道，「我們家算是南珠的納稅和提供就業大戶了，本地法院對財產保全的申請門檻很低呢，每次起糾紛，法院第一時間通過寧福成的財產保全申請。」

    「那也太頻繁和隨意了，這樣做……」余賢企圖找到恰當詞語來形容。

    「是合法的。」寧瀟湘替他回答，「而且在民事訴訟法補全漏洞前，我們家屢試不爽，南珠新興企業，要麼接收低價收購，要麼等著我們家生產競品碰瓷官司，被凍結資產拖延到妥協。」

    陽光受烏雲遮蔽，氣溫稍微減下來。

    「可能大城市的法官經驗更豐富，瞧得出鑽空子吧。」余賢見寧瀟湘陰沉下來的臉色，道。

    「也許吧，誰讓南珠是小城市呢。」

    白子被吃二十枚，黑子被吃二十三枚。

    寧瀟湘對圍棋僅僅是了解規則的程度，一上來被吃掉七枚，她不意外。

    如今對局僵持，她卻在分心聊天間反超余賢，反超的區間又特別微妙，恰好在余賢輕調布局即可追平分數的範圍。

    有意思的是，他扳回比分的下一刻再犯傻丟分。

    平常來看，可以視余賢高情商操控棋局，不至於讓她輸得太難看。

    剛光明正大「偷聽」他和許念白對話的寧瀟湘猛然警醒起來，眼前悠閒弈棋聊天的男帥，極可能想套話！

    「商場糾紛的水太深，我不懂，也編不出來，倒是你每月的零花錢數目更有參考價值，是十萬，還是二十萬？」

    果然，余賢不經意間露出了獠牙。

    在估量打賞的八十萬對於她的價值麼？

    「我家又不是世界500強企業，每月十萬以上的零錢，你以為是北上廣深的豪門啊，南珠這又沒多少花銷，我的大概是每月4萬這麼點。」寧瀟湘如實道出……一半。

    憑八十萬抓住某人的把柄，莫名讓她升起幸災樂禍的快感。

    黑子在余賢兩指的瞬間擠壓中，崩飛出陽台欄杆。

    「不急，下面沒人，棋局終了再去收拾也不遲。」寧瀟湘叫住起身的余賢，見他局促不安落座，心裡感慨難得能對余賢形成降維度般的優勢——終於在校運會被余賢嘲笑的窘迫後扳回一局。

    不小詐他下，太可惜了！

    余賢應該尚未了解股票基金等投資方式，思維仍停留在賺錢攢錢的舊時代。

    寧瀟湘的零錢是不多，但資金在專業金融人士的運作下，成數倍利潤返還——僅僅是未計入不動產的部分。

    「額，是。」余賢始料未及。

    他一直暗示自己八十萬對寧瀟湘的資產不過九牛一毛，何曾想到這般局面！

    每月4萬，不花一分錢得存20個月方足80萬，寧瀟湘投巨款打賞，圖什麼？

    海風隨著烏雲的密布，吹在肌膚清涼舒爽，奈何吹不走余賢額上的汗珠。

    「該落子了。」寧瀟湘道，笑容溫馨可人。

    微笑竟直接拉高了余賢的血壓，他最怕寧瀟湘的笑容——說明自己的算盤被完全看破了！

    混蛋，你不要笑啊！

    又一枚黑子被崩飛出陽台。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