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 晚宴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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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米歇拉牽著男友走進倫敦里士滿區的卡特家族莊園。

    沃森今天難得穿了一身靛藍色女裙，整體基於水手式短裙校服設計，但在細節方面更加華麗。順著白環長筒襪包裹的腿繼續往上，纖細修長的指節很好地撐起了絲綢白手套，點綴在大片靛藍色調中，成為最顯眼的焦點。

    而她頭上那頂帶著半截面紗的水手禮帽更是設計精妙，半遮住一側淺紫色眼眸，為那種深邃感增添了一絲神秘，引人探尋。沃森小姐被女友拉著離開汽車，先是朝她翻個白眼，然後迅速變臉，側頭對著佩姬微笑行禮。

    就連動作都毫無瑕疵。

    「上帝啊！漂亮男孩！」

    佩姬老太太這邊已經等在門口，笑容根本收不住：「噢，我應該稱呼你沃森小姐？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我都不記得上次看到你穿這麼漂亮是在什麼時候了......」

    「那你要問米歇拉。」沃森小姐邊走邊甩動手裡的牛皮書包：「本來說要早點過來的，但她看中街上一家商店的衣服，說什麼都要買給我穿。」

    「這不是很好嗎？米歇拉，你的眼光很不錯！」老太太抱著沃森小姐親了左右臉頰，又用同樣的方式摟過米歇拉親兩下，也不忘絮絮叨叨：「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快進來吧，要不要在這裡住幾天？我們可得好好聊聊，而且莎倫侄女下個星期就要回來看我了，或許你們願意認識一下？」

    「你是說莎倫·卡特？」

    沃森小姐很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畢竟13號特工莎倫第一次登場的時候就是在《美國隊長2》，偽裝成史蒂夫·羅傑斯的鄰居護士小妹。但她那會已經快30歲了，至於現在，莎倫小姐當然還是個學生，憧憬著佩姬姑媽以前經常念叨的星條旗大英雄。

    誰又能想到她以後會成為美國隊長的女朋友？

    「當然。」

    佩姬老太太今天很高興：「我敢肯定她會喜歡你的。」

    「額……」

    這話怎麼聽著有點怪怪的？

    沒有再多說，沃森小姐向門邊站著的格里菲斯老管家打了聲招呼，便任由佩姬拉著自己往屋裡走，心思已經飄到其他地方。

    因為除了探望老太太，她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儘早做完。

    之前三人去參加瑪麗亞·斯塔克的葬禮，老霍華德悄悄答應了自己一個很過分的請求，那就是瞞著佩姬，將那管本該銷毀的強化藥劑保存下來。這支藥劑是他當年專門為佩姬量身定製的，現在送到了沃森小姐手裡，只是難點在於如何說服老太太使用。

    就像老霍華德說的一樣。

    這支所謂的強化藥劑，對於佩姬現在這個年齡，最多也就只能做到一定程度的延年益壽而已。但就算是這樣，也能避免讓她在十幾年後美國隊長甦醒那會，由於太過蒼老而患上阿爾茲海默症。

    當時在熒幕上看到對方那副聊著聊著忽然失憶的模樣，別說美隊史蒂夫了，任誰看了都有些難受。沃森小姐不求其他，只求這倆人能夠意識清醒地聊一聊，為這場剛開始就結束了的感情畫個句號。

    或許這次能說服老太太？

    雖然機率不是很大......

    此前都是各種旁敲側擊，察覺到對方牴觸的情緒便會主動退讓，所以沃森小姐覺得自己應該直接一點，主動找些機會。

    這完全是自己上輩子為人處世的習慣，只要不涉及工作或切身利益，她很少會擺出太過主動或強硬的態度，以至於偶爾會讓人覺得很好欺負。實際上，這經常會讓沃森小姐困擾，尤其是遇到很主動和自來熟的人，例如當面推銷產品和服務之類，她總要花更多時間才能擺脫。

    應該下決心了，沃森，要不你今天怎麼會穿這套衣服？

    有優勢就要利用。

    看著老太太的笑臉，沃森小姐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這頓晚餐氣氛依然很好。

    佩姬向兩人簡單說明了昨夜墜機事件的內幕，事情其實很簡單，那架運輸機還真是英倫、聯邦兩國政府暗地裡的交易。只不過在途中發生了意外，bow脫困而出，進而造成飛機墜毀。

    這麼點時間肯定是不夠理清真相的，反正飛機由聯邦軍方安排，他們也損失了機組人員，所以英倫這邊大概率只能吃下悶虧，而且往後內部自查、相互扯皮還有得玩。

    萬幸的是現場控制得很好，目前沒有造成任何病毒外泄，包括砸進地鐵隧道的那頭暴君。因為不能動用重武器的關係，英倫士兵們損失不小，最後還不得不捨身使用爆炸物才制服了墜機現場那頭暴君。

    至於爆炸動靜，官方對外只能歸咎於機艙貨物導致。

    所以雙方對比一下戰損率，順利完成地鐵隧道關卡的里昂·斯科特·甘迺迪特工就顯得非常有水平，幾十號人差點搞不定的暴君被他單槍匹馬解決了。

    雖然這其中很大程度是因為蜘蛛女俠，可在她到來之前，一個普通人能夠堅持這麼久也極其難得。

    更何況還是在狹窄隧道里？

    老太太畢竟只是靠關係打聽，給不了太詳細的情報，話題很快轉到了其它地方去。從神盾局退休以後，佩姬已經回到英倫挺長時間了，她正計劃一場短途旅行，地點就在蘇格蘭。

    聊得正高興，老太太乾脆吩咐僕人上點酒。

    沒想這一上就出了岔子。

    酒是格里菲斯端來的，老管家有些顫顫巍巍，雖然動作基本平穩，但卻在俯身時突然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往右側歪倒。沃森小姐早就瞅著他，好在桌子不大，一個箭步衝過去扶住對方的手臂。

    噗通！

    被掀翻的椅子倒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

    「格里！」

    佩姬嚇了一跳：「你沒事吧？」

    「呃......」

    老管家沒有立刻說話，撐著膝蓋緩了一會，然後才起身致歉：「十分抱歉，小姐，打擾了你們用餐的興致。」

    「噢，格里，我怎麼會責怪你？」佩姬邊嘆氣邊搖頭，攙著老人準備往門外走，回頭對沃森和米歇拉說：「抱歉孩子們，我要照顧一下格里，請你們繼續用餐......」

    「當然！沒關係！」

    意識到機會可能來了，沃森小姐趕緊表示自己沒問題。

    等到兩人走出門，沃森小姐等待十幾秒，起身快步走向門口，順便丟給米歇拉一個眼神。

    後者比出『收到』的手勢。

    「......這間屋子裡最該注意身體的就是你，我早就說過你不必再做這些事情了，不是嗎？我知道你想繼續照顧我，但我們都老了，格里......」走廊左側，談話的聲音還在傳過來，聽得出老太太非常擔心。

    朝一個僕人點頭示意，沃森小姐快步跟上去，很快就看到兩具相互攙扶的人形。他們正處在長長的走廊中，月光從窗欞灑入，將背影拉到牆沿，構成一條深深的陰霾。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沉默著行進，卻如同雕塑。

    與整條走廊融為一體。

    沃森小姐沉默了一下，沒有選擇跟過去。

    而僕人們似乎對此早有預案，都不用佩姬具體吩咐，家庭醫生很快到位。

    差不多兩小時後，醫生才結束診療，開著裝載護士和醫療設備的廂型車離開。沃森小姐目送車尾燈遠去，轉身走進宅屋，輕車熟路找到了側廳陽台上一個人吹夜風的佩姬。

    「啊，沃森，請坐。」

    老太太坐在茶几旁，情緒基本已經恢復了，主動招呼漂亮男孩坐下喝茶：「很抱歉今晚讓你和米歇拉遇到這種事，我自己都沒有料到，但希望你們體諒一下格里，有時候他很固執。」

    「很高興他沒有大礙。」

    沃森小姐並未拉開對面那個小沙發，而是走到老太太身側：「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坐在你旁邊嗎？」

    「當然，坐吧。」

    佩姬說著往旁邊挪了點地方，以兩人的體格，這個小沙發寬度還是足夠的。沃森小姐並腿坐好，取來茶杯，然後很自然地緊挨過去：「我之前還沒聽到過他說這麼多話，他和我溝通的時候，每句話也就幾個單詞。」

    「你說格里嗎？呵呵，沒錯，他確實是這樣。」家庭醫生給的診斷和之前一樣，純粹因為年邁導致的身體機能下降，頭暈屬於正常現象，暫時沒什麼急症，佩姬也放下心來：「格里都已經88歲了，總不能再要求他改掉。」

    「你知道我不是在批評他。」

    雖然老太太情緒穩定了，但這不意味著她不需要安慰，特別是沃森小姐還指著對方答應服用藥劑。她側著頭，表現出一副傾聽者的模樣，但卻故意什麼話都沒說。

    「格里說他老了。」

    沉默一陣，佩姬主動說話。

    「他突然這麼說的？」

    「嗯......」老太太低垂著頭，用指尖撫摸手背的皺紋：「他以前從來沒說過這種話，但是剛才......那時候，我扶著他去房間，他嘴裡就開始反覆講這句話。」

    停頓一下，佩姬又抬起頭，目光投向黑暗籠罩的山林：「格里有好多年沒有親口叫我的名字了，他總是喜歡稱呼我『小姐』，但他剛才坐到房間沙發上以後，他說......」

    沃森小姐輕輕握住老太太的手。

    「他說，佩姬，我不能再照顧你了......」

    長嘆一口氣，佩姬用手捂著嘴，喉頭聳動幾下，再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