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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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瞬間的錯愕，黑袍老嫗便收回了目光。若不是雲逍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刻出現，她甚至連看都不會看一眼。少年低微的修為，在她眼中與螻蟻並無多大的區別。

    雲逍的後背，完全被冷汗打濕。黑袍老嫗只是隨意看了一眼，卻讓他有種如墜深淵的感覺。

    但即便是這樣，雲逍也沒想過要轉身逃走，因為婉兒還在對方的手裡！

    或許是感受到了什麼，靈繭中的風若婉漸漸甦醒。她迷惑地望向四周，然後她發現了下方的雲逍。

    「雲逍哥哥！」風若婉臉上閃過一絲驚喜，但緊接著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黑袍老嫗，臉上的驚喜變成了恐慌。

    「快離開這裡，雲逍哥哥，這裡很危險，快走！」風若婉喊道。

    黑袍老嫗臉上露出些許意外，似乎沒想到風若婉和下方的少年竟然相識。

    雲逍望著擔驚受怕的風若婉，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眼神。

    「別怕，婉兒，我一定會救你出來。」雲逍說道。

    「救她？」黑袍老嫗冷笑一聲，道：「無知！」

    然後她中指微屈，輕輕彈了一下。

    雲逍心中驟然升起一股危險的警兆！一點幽暗的光芒在他眼中不斷放大，他的身體卻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死亡的氣息一瞬間將他籠罩。

    千鈞一髮之際，一股不屬於他的力量忽然在體內爆發，帶著他的身體飛向一旁。

    「轟！」

    砂石飛濺，雲逍之前所在的位置被轟出一個巨坑。如此恐怖的一擊，只不過是黑袍老嫗輕輕動了一下指頭。

    「哦？」黑袍老嫗似乎沒料到雲逍能夠躲開，不由深看了雲逍一眼，半響才道：「原來身體裡還藏著其他東西。」

    風若婉被剛才的一幕嚇得花容失色，驚慌道：「不要管我，雲逍哥哥你快走！」

    雲逍搖了搖頭，他當然不會就這樣逃走。黑袍老嫗行事如此殘忍，絕不能讓婉兒落在她的手裡。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氣急敗壞地在雲逍的腦海響起：「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就憑你這點實力，還想救那個小丫頭？你想死可以，不要拉上我陪葬！」

    「幫我救下婉兒，不然，你只能跟我一起死。」雲逍在心裡說道。

    「你是在威脅我？！」

    「是。」

    那道聲音忽然笑了：「只可惜，你打錯了算盤。我可以將力量借給你，但你我二人的靈魂共處一室，衝突之下能夠發揮的力量有限，不可能救下那個小丫頭。除非」

    「除非什麼？」雲逍問道。

    「除非你放開自己的靈魂，讓我徹底主導你的身體。」

    雲逍沉默了片刻，開口道：「這三年來，你無時不刻不想要占據這具身體。我也知道，一旦我放開靈魂，很可能就會讓你成功奪舍。」

    「我可以按照你說的做。」雲逍說道，「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定要救下婉兒！」

    那個聲音沉默了一陣，忽然說道：「就算我現在答應你，等我奪舍之後，你就不怕我反悔？」

    「我沒有選擇。」雲逍道，「但是如果你反悔，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雲逍抬起頭，最後再看了看風若婉，然後他閉上了眼睛。

    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不斷往下沉，然後有什麼東西忽然闖入了大腦之中。起初是劇烈的疼痛，漸漸沒有了知覺，最後意識開始消散。

    下一瞬，「雲逍」睜開了雙眼。他將視線移向黑袍老嫗，目光中有一絲掙扎，似乎在權衡什麼。

    幾息之後，「雲逍」忽然輕嘆一聲，隨後豁然轉身，向天外飛去。

    「抱歉，之前騙了你。雖然占據了你的身體，但此刻我的力量未恢復，也救不了那個小丫頭。」他在心裡說道。

    轉眼間，「雲逍」便飛出數千米。正當他準備加速離開青陽宗，體內突然生出一陣莫名的悸動。

    「不能走！」靈魂深處傳來一聲吶喊。

    「雲逍」一下僵在了空中，失聲道：「不不可能，你居然沒有消失！」

    「我要救婉兒！」隨著聲音的響起，靈魂海中開始劇烈動盪，驟然颳起了一陣奇怪颶風。

    「救婉兒」聲音在靈魂颶風中不斷迴蕩。

    某一刻，靈魂海深處突然發出「嗤」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破繭重生。雲逍原本早應該消失的靈魂，再一次出現靈魂海中。而且不知因何原因，變得更加強大！

    「你」靈魂海中的另一具靈魂，不可置信地看著雲逍。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就看到雲逍的靈魂兇猛地撲了過來！

    「既然你救不了婉兒，就把身體還給我！」

    「啊」靈魂海之外，半空中的雲逍抱著頭，嘴裡不斷發出慘叫。

    「雲逍哥哥！」風若婉心急不已。

    黑袍老嫗饒有興趣地望著掙扎的雲逍，輕聲道：「奪舍反噬？」

    半響，雲逍終於停了下來。一道精光在的眼中一閃而過，星辰般的雙眼變得更加深邃。

    感受著身體裡從來沒有過的強大力量，雲逍緩緩向風若婉的方位飛去。

    「雲逍哥哥，你怎麼了？」風若婉擔心地問道。之前的那一幕，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

    「我沒事，婉兒，我馬上帶你離開。」雲逍道。

    話音未落，雲逍猛然沖向黑袍老嫗。

    先發制人！

    眨眼間，雲逍便跨過了數十米的距離。右拳如奔雷般轟出，澎湃的靈力傾瀉而下，空氣中響起了刺耳爆鳴聲。

    視線中，黑袍老嫗隨意揮出一掌。

    「轟！」

    靈力在空中炸開，雲逍不由自主向後倒飛了數丈。身形一頓，他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沖了過去。

    雲逍身如游龍，因為速度過快，半空中殘留著十幾個他的影子。如同十幾個雲逍在一同攻擊。幾息之內，數百次靈力的碰撞在空中爆炸。

    「轟轟轟」

    地面上，青陽宗宗主陽霸天和幾名奄奄一息的長老，不可置信地看著上空。

    「他是雲逍？宗門墊底的廢物？到底怎麼回事？」

    雲逍不停變幻著攻擊，餘光卻一直悄然落在靈繭中的風若婉身上。

    雲逍心裡清楚，憑他的實力絕不可能擊敗黑袍老嫗。而且他敏銳地察覺到，隨著時間的推移，體內那股不屬於他自己的力量，正在被一點點消耗，逐漸減弱。

    從剛才開始，他便一直在聲東擊西，尋找救風若婉的機會。

    終於，機會出現了。

    借著一次靈力爆炸的掩護，雲逍避開黑袍老嫗的視線，快速飛向風若婉。

    十米五米三米一米

    雲逍的指尖剛要觸動靈繭，卻在這時，背後忽然傳來一陣風聲。「嘭」的一聲，雲逍仿佛被一顆隕石擊中，狠狠砸下地面。

    「轟！」地面出現了一個半徑超過五十米的半圓形大坑。

    雲逍掙扎著從深坑中爬了起來，他身上的骨頭不知道斷了多少根，渾身是血，整個人就像散架了一樣。

    黑袍老嫗太強了！即便是雲逍獲得了遠超從前的力量，依然不是對手。

    雲逍搖搖晃晃地飛起來，死死地盯著半空中的黑袍老嫗，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獸，準備進行最後的反撲。他的眼神如此的堅定，沒有任何懼意，甚至看不出一絲的動搖。

    看著浴血的雲逍，風若婉心如刀絞。

    許多年前，他們還只是兩個孩子。兩個人無依無靠，連最簡單的生存，都是一種奢望。但無論什麼時候，無論遇到多麼危險的事，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擋在她身前。

    我怎麼可以懷疑，雲逍哥哥不要我了

    「雲逍哥哥，不要管我，你快走，快走！」風若婉哭著喊道。

    雲逍雙眼布滿血絲，決絕地朝著她飛來。

    「想死？我成全你！」黑袍老嫗冷冷地看著雲逍，抬手就要劈出一掌。

    「住手！」風若婉突然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你敢傷害雲逍哥哥，我就立刻自盡！不管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你永遠也休想得到！」

    「哼！」黑袍老嫗忽然朝風若婉輕輕一點，風若婉的全身立刻被禁錮住，動彈不得。

    黑袍老嫗臉上浮現出一絲寒意，漠然說道：「好好看著接下來下一幕，一輩子也不要忘記！」

    風若婉如墜冰窖，失聲道：「不要！」

    一束黑色的光芒從黑袍老嫗掌心射出，仿佛一道黑色的閃電擊中了雲逍。

    「嘭！」

    雲逍心臟被擊穿，赫然留下了一個大洞，生機如潮水般從他體內退散。

    「雲逍哥哥！」風若婉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樣。

    「婉兒，對不起」雲逍的聲音低不可聞。

    黑袍老嫗猛地揮了一下袍袖，狂暴地靈力再次將雲逍擊飛，重重地砸向遠處一座山峰的山腰。山峰被攔腰轟斷，伴隨這山體崩塌的聲音，雲逍被埋入其中。

    黑袍老嫗隨手解開了風若婉身上的禁制，道：「看到了嗎？他死了！」

    風若婉緩緩地轉過頭，極度的恨意讓她全身都在顫抖。她冰冷的目光一點點掃過黑袍老嫗的面孔，將這張臉深深地刻在腦海。

    「雲逍哥哥，原諒婉兒暫時不能去陪你。婉兒還要親手殺了她，替你報仇。等報了仇，婉兒再來和雲逍哥哥團聚！」風若婉在心底立下重誓。

    黑袍老嫗全然不顧風若婉眼中的恨意，冷聲道：「恨吧！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仇恨才是世間最美妙的東西。」

    一朵詭異的黑焰在她手中慢慢凝聚，隨後被她揚手轟入了遠處的火焰窟。一瞬間，地動山搖，地底的岩漿噴涌而出。炙熱的赤色洪流，將整個青陽宗吞沒。

    宗門大殿前受傷的宗主和長老，以及遠處正在逃散的一眾宗門弟子，全部葬身火海。屹立千年的青陽宗，就此覆滅！

    黑袍老嫗抓起風若婉，飛向天邊。

    就在他們離開後的不久，那座被攔腰轟斷的大山中，突然傳出一陣極其細微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