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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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多少年後

    南極那片仿佛亘古不變的冰封之地依然人煙稀少。

    只不過偶爾從冰川大地上一掠而過，泛著金屬光澤的無人飛行器在悄然述說外界發生的改變。

    南極某處，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一向寂靜的冰封地殼猛烈波動，像是起來，巨大的冰塊被擠壓到半空，高聳的冰川轟然崩塌。

    風雪仿佛受驚的精靈，驚慌失措地四散躲開。

    崩塌範圍極其廣闊，在這片區域活動的動物都驚恐逃竄，倒霉的則被突然出現的裂縫吞噬，或者被鋪天蓋地的雪崩碾壓。

    風雪瀰漫處，一隊形態古怪的身影突然冒了出來。

    雖然該處地殼變化已沒那麼劇烈，但在冰川擠壓下還不斷有新的裂縫產生，不斷有冰塊高高隆起，原本一馬平川的冰原一片狼籍。

    這支古怪隊伍快速在凌亂無序的碎冰之地穿梭，他們都是人類，古怪的是他們的坐騎。

    有些坐著類似蜘蛛的金屬機械上，八條機械腿靈巧交替，馱著上面的騎者奔走有些則騎著渾身長毛白色長毛的熊軀鴨嘴的怪獸，跳躍騰挪，如夷平地。

    這些古怪騎士身上裹著破破爛爛的獸皮，頭髮像是多年不清洗的乞丐，亂糟糟的，而他們中有些身上背負著如同亂藤糾纏在一起，韻味詭異的金屬槍支，有的則只在腰間插了把沒有刀鞘但很造型很奇特的長刀。

    他們就像是蠻荒和現代的結合體，從裡到外說不出的一股不倫不類。

    領頭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穿著不止知是海獅還是什麼的獸皮大衣，頭上兜著毛絨絨的皮帽，露出的半長著粽黑色絡腮鬍子的黝黑臉孔。

    他控制著那蜘蛛狀的金屬座駕衝出這片混亂之地，回頭朝著後方暴風雪深處望去，眼裡帶著幾分疑惑。

    緊隨他的騎者陸續來到他身邊，一個長著金黃鬍子的壯漢騎著馱獸靠向他的首領，說道：「領主，這些雜碎瘋掉了麼，居然連這裡都敢釋放引震波，就不怕引起磁場混亂！」

    另外一個同樣騎者金屬蜘蛛，身材纖細妙曼的女同伴則憂心忡忡地道：「他們會不會已經發現領主在這裡，想將我們一網打盡，如果剛剛靠震源太近，我們可能真逃不出來了。」

    被叫做領主的首領皺了皺眉頭，搖頭道：「應該是湊巧，不然他們連地獄犬都不會派遣，再說他們從沒將引震波當作武器的先例，我們大概是誤闖了他們的開採禁區了。」

    「媽的，真夠倒霉，這些雜碎還真敢開採，連兩極都不放過，按照他們的作風地球總有天會被糟蹋掉！」起初那壯漢恨恨地道。

    「別說了，那隻地獄犬還跟在屁股後面，趕緊解決了，免得給營地帶來麻煩。」領主目光落在某處，他口氣隨意但不代表輕視。

    這世上誰都不會輕視這種被稱為地獄犬的怪物！

    事實上不用他們首領下令，其餘十來人已經驅動座駕散開，滿眼戒備地望著後方。

    風雪中出了呼嘯的風聲和冰層摩擦聲隱隱傳來異樣的金屬撞擊聲。

    吭吭吭吭吭吭吭吭

    陡然白茫茫的冰雪中冒出一道牛犢般大小的黑影，矯捷無比地竄上一塊傾斜的冰層，然後靜止下來，頭顱處那雙碧幽幽的冷冷注視著前方這支隊伍。

    雪霧聚散，黑影的真身隱現，這是一隻披掛著銀色金屬外殼的犬型機器獸，四肢攜帶著鋒利的刀爪，腰脅處更突出一排可疑的管狀物。

    機械犬尾巴高高豎起，上面一排環狀傳感器非同步旋轉，似乎在掃描著前面的人群。

    當這些人影像被逐一掃描，似乎觸及了什麼，機械犬明顯凶性高攀，口中發出威懾性低鳴，像是轟鳴的坦克。

    「它辨認出我們了，別讓它有機會將資料與基地同步，趕快解決掉！」身材苗條的女性沉聲喝道。

    機械犬現身時這裡的人就早訓練有素地展開包抄，女子開口的同時幾名騎者已經持著怪藤狀的槍支對機械犬發動攻擊。

    呲啦呲啦

    一道道不規則的橘色電漿團激射出去，將機械犬籠罩，這些電漿團也不知擁有強的電量，一經觸物便轟然爆開，直接將機械犬所在的那塊冰層炸的四分五裂。

    機械犬反應比他們想像的更快，當電漿槍發動時候，它腰脅管道噴射出加速火焰，身體化作銀光竄起，威力強大的電漿瀑流僅在它身後掀起一層冰屑狂潮。

    白霧之中它身軀已經閃電般撲向安然坐在機械蜘蛛上的隊伍首領。

    鋼爪森然，一旦抓落當是開膛剖腹的下場。

    在機械犬預設的信息網中，這隊伍首領被列為高危級別，是最高通緝犯之一，因此也成了它優先捕殺的對象。

    嗆

    領主身邊那名金鬍子壯漢乾脆利落地從腰間拔出長刀。

    他似乎對機械犬的動作早有預料，毫不猶豫撩刀而上。

    唰

    這把造型奇特的長刀在極速揮動的剎那似乎被激活，刀面上蜿蜒的紋路乍然亮起，隨之而來的是噴涌而起的烈火，整把刀仿佛燃燒起來，產生極高的溫度。

    長刀狠狠斬落在機械犬身上，就如同計算好了一般。

    一聲巨響，機械犬居然被這一刀從半空斬落，在機械犬那金屬質感的左肋出現一道焦黑的深痕，火光直冒。

    機械犬的雖然遭受重創，但也僅僅使它動作連貫性受阻，它幾乎在落地剎那就翻滾著重新竄起，以至於隨後射來的電漿槍再度落空。

    不過此時那名女性隊員也已出手，她雖然無槍無刀，但右手上卻套著一隻金屬手套，一拳揮出，那前方數米範圍居然布滿了肉眼可見的細小電光，像是撒開的網朝著重新躍起的機械犬當頭罩下。

    機械犬被炸開的電流擊飛出十餘米，站起來時仿佛喝醉了酒般東倒西歪，

    嗤嗤嗤

    兩側電漿槍飈乘機齊齊對準它攻擊。

    機械犬故技重施，企圖通過腰側加速器逃離，可惜其中一排加速器儼然被紅鬍子壯漢火焰刀破壞，無法協調，幾道電漿流在它軀體上爆開，直接將它炸的飛出去。

    嘭！

    沉重的機械軀體重重摔在冰岩上。

    四周騎者頓時發出歡呼，正要驅騎圍上，在他們眼裡如果虜獲一隻地獄犬可帶來極大好處。

    「小心！」女性騎者出言提醒。

    果然，機械犬雖然受損嚴重，但還沒完全喪失動力，轟然躍起，衝著靠近的一名騎者撲去。

    那騎者大驚失色，緊急中將電漿槍橫在跟前抵擋，沒想到金屬槍桿在機械犬鋒利的前爪面前如同豆腐一般鬆軟。

    咔嚓

    那人連帶身下的馱獸剎那被切成兩半，猩紅的血液噴灑開來，在雪地里異常醒目。

    「你大爺！」

    率先反應過來的是那紅鬍子壯漢，控制坐騎衝過去就是一刀將機械犬擋下。

    直到此時其他人才反應過來，電漿槍不要本錢地轟擊過去，直將強弩之末的機械犬打的不斷拋飛，再無還手之力。

    那名帶電磁拳套的女性隊員見再無意外，臉上神情一松，回頭神色複雜地朝那始終平靜的絡腮鬍首領看了眼，輕聲道：「父親，你不能總拿自己的安危來下注，你拿自己當誘餌，萬一出現紕漏該怎麼辦，營地不能失去你啊！」

    領主將目光從地上被切成兩半的隊友屍體上收回，這種血腥場面他不知經歷過多少回，他的心腸似乎也在逐漸變得冷酷。

    「艾米麗，只有這個方法才能確保萬無一失，地獄犬的可怕之處是它的機動運算，它可以捕捉我們的動作軌跡形成戰鬥模式，一旦失去節奏控制，我們將被逐一獵殺」

    名叫艾米麗的女性騎者知道倔強的父親不會聽自己勸說，只能嘆了口氣。

    那邊戰鬥也接近尾聲，被稱為地獄犬的機械狗終於扛不過輪番攻擊，轟然倒地，冒著電光的殘軀支離破碎。

    幾名騎士小心翼翼接近，等確定地獄犬確實失去戰鬥能力，這才再度歡呼起來。

    隨即有人跳下坐騎手腳麻利地肢解起機械犬，雖然它身軀已經大部分被破壞，但零部件對於他們而言同樣極其珍貴。

    領主則一直看著那死去的戰友被人七手八腳就地埋葬，沒有墓碑，沒有葬禮，只有幾個人默默注視著。

    這時，突然正在處理地獄犬的騎者叫道：「這裡有人！」

    眾人聽了全都一驚，就連陷入沉思的領主也詫異地望了過去。

    「是具屍體！」

    聽到這話，周圍騎士紛紛聚了過去，領主驅動金屬蜘蛛靠近看個究竟。

    但見亂七八糟的碎冰中間橫躺著一個身穿橘色衣服的男子，起先被一塊翹起的冰塊所遮擋，如果不是俯身下來一時還真難以察覺。

    領主心中也是奇怪，這裡是南極，氣候嚴寒，尋常人類根本不會跑到這裡來，這人的出現就有些奇怪了。

    「是個白系人哎，是黃系人，奶奶地，被凍的臉發白，一時間看錯了！」一個低頭檢查的人說道。

    「這鬼地方怎麼會突然出現個被凍僵的黃系人，不會是那邊的護衛吧，衣服不像啊，這衣服款式怎麼這麼怪？」另外一名騎者疑惑道。

    領主俯身下來，翻了翻那人的眼皮，稍加查看，說道：「他還活著，只是快被凍僵了，這人身上沒有身份識別編碼，很可能是黃系抵抗組織的人，我們不能將他留在這裡。」

    旁邊的艾米麗將手指搭在對方脖子動脈上片刻，搖頭道：「他異常虛弱，怕是堅持不到返回營地了。」

    「不管怎麼樣，我們不能見死不救，這裡不能久留，先將他帶回營地再說。」領主揮了揮手，一語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