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鄭家五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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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王朝，青州府，南湯郡。

    咚——咚！咚！咚！咚！

    伴著幾聲銅鑼聲響，這座寧靜的古城緩緩的從夜的寂靜中甦醒。

    街邊小攤販們陸續的開始準備今日的經營所需，根據往日的情況準備著原料，期盼著街邊早些有人到來。

    還有的店家已經將預定好的早點裝到木質的餐盒中保溫，偶爾跟自家婆娘調笑幾句，看著眼前的一切樂在其中。

    約摸銅鑼聲響一炷香後，藥膳堂前出現了一名微胖的男子。

    他時不時的緊緊衣衫，眼瞅著店家的大門。

    「這不著調的鬼天氣，真是要了老命了。要不是為了公子，我才不出門呢。」

    鄭小白搓了搓手，微微聳肩，嘴裡不時念叨著。偶爾抬頭看兩眼面前的鋪子，眼中滿是怨念。

    他來這裡，是為了拿這藥膳堂每三天為他公子準備的一份養氣粥。

    養氣粥效果在南湯郡十分出名，乃是用十餘種壯本固元的藥材調製而成的藥膳。

    久服不僅可以調養身體，還可以蘊養真氣，增加進入凝氣境的機會。

    與其它同種效用的丹藥補品相比，算的上是輔以入門的精品了。

    而一旦修煉有成，踏入凝氣境，便可習得道法，稱一聲「修真者」。

    這就如同寒門子弟考取功名一般，成為修真者，便不受尋常衙門約束，稅務徭役全家皆可減輕，更是能入得縣誌。

    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而且真氣能夠使其體內氣血貫通，精神飽滿。只要搬運得法，便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更是所有尋常人所嚮往的。

    ...

    一年以前，鄭家三爺鄭三通離奇失蹤，可是鬧的滿城風雨。

    可能他自己也早就察覺到了這種情況，便在失蹤之前為獨子鄭塵在藥膳堂買了到束髮之時一共將近一年半的養氣粥。

    期望他能在束髮之前修煉有成，離開鄭家後也能夠有些自保之力。

    可眼見太陽一天天的東升西墜，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年多。鄭塵一直服用養氣粥來輔助修煉，也堅持了一年多。

    雖然凝氣的法訣早已滾瓜爛熟，盤膝打坐也能靜下心神。

    但就是修為上卻一直不見任何氣色，可是急壞了鄭小白。

    於是他每隔三日老早便來取粥，但每每都是期望歸去，失望而返。

    「公子，我回來了。」

    剛進鄭家偏房的院落，鄭小白便喊了出來。但他抬眼便看見鄭塵在院中站樁打熬身體，聲音不自覺的放低了些許。

    嗯…

    鄭塵應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等到鄭小白走遠了，鄭塵知曉他是去準備早餐了。

    他收了樁功，看著眼前裝在木盒裡的養氣粥，不自覺的抽動了下嘴角：

    這絕對的是親爹，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不自覺的又吸了一口氣，將木盒打開。

    看著眼前的那碗養氣粥，鄭塵面無表情的將它拿了起來。

    他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下，確認無誤後倒在了院後的樹下。

    馨香無色、微有刺鼻之感。

    「唔...若是沒有這一回事，這副身體應當早已修煉到凝氣吧。」

    鄭塵挑了挑眉，右手拇指摸了摸中指中截指骨，轉身走進屋中。

    他在臥室靠近書桌的地方停下，輕按桌上的筆筒，正著轉了半圈，手指微松，又反著轉了一圈。

    咔－

    一聲輕響，面前書櫃向外移開，露出一個向下的樓梯。

    幾盞燈火常亮著，燈芯微微跳動。

    向下看去有個直角迴廊，鄭塵想都不想直接進入。

    伴著幾聲輕響，書櫃便自行回到原位。

    臥室內空蕩蕩的，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這是鄭塵的父親鄭三通臨走之前交代給他的修煉室，原來是他父親的修煉之所。

    抬眼看去，除了四周的幾盞燈火之外，西面靠牆的地方有一個架子放著各種物件，中間有一個蒲團；再往一側看去，便是一張長條的桌子。

    鄭塵盤膝而坐，運轉之前修煉的凝氣法訣，可是作用並不大。

    體內的真氣只有絲絲縷縷，少的可憐。

    可惜之前這副身體被坑慘了，不然也不至於成這個樣子...

    鄭塵在心裡想著，頗有無奈的搖搖頭：這個吃人的世界啊...

    就在三日之前，他因為一直不知道這養氣粥中有化氣草而一直服用。

    導致久積體內化氣毒素爆發，輕而易舉的奪走了他半條小命。

    在瀕死之境中，其體內靈台方寸大亂，氣血逆流直衝丹田，在識海振盪之際，他前世記憶被喚醒：

    他本是蒼茫大陸天心宗的天心老祖，修為已是大乘之巔，真仙可期的存在。就差一步便可到達那萬劫不滅，長生不死的真仙境界。

    憑藉前世經驗，連忙點在自身十二處大穴上，阻斷了化氣毒素的流轉。

    後又用針法將自身毒素自血中排除，忙活了三日，才勉強吊住性命。

    可是這樣無故走這一遭，他怎麼甘心？

    ...

    真仙境的存在，早已超脫了一方宇宙天地，自身便是一種道。

    真仙大道何其難？

    道途枯骨路漫漫。

    蒼茫大陸本身便是混沌當中無所相媲美的存在。

    鄭塵前世名曰趙陽，乃是從一個叫地球的而來，職業是一位考古學家。

    因為在一次受邀探墓考古之時，不知觸發何種機關導致墓穴塌陷，被埋在了地下。

    再次醒來時卻發覺自身已經換了身份，變成了蒼茫大陸之中一顆歸屬於儒家掌管的輔星之人。

    在自身的思維常理被打破後，順其自然的融入其中。

    入得科考一途，憑藉自身的知識功底三元連中，一時風光無兩。

    後來發覺自己走此世儒學不是己道後，便叩入仙門，做了一名另類的儒仙。

    再後來在仙道一途一路摸爬滾打，終是站住跟腳，創立「天心道」後盡以一句「天心既我心」道盡其中道理。

    可不知是何緣由，蒼茫大陸竟然天道崩滅，秩序不再，神君沉眠，鬼門大開。

    群星動盪，異象建起。

    最後連整個大陸都移動起來，偏離大道之軌，一路撞向荒武大陸。

    眼見天地大勢不可變，人力不可阻，儒道魔佛皆動。

    除了洞虛、大乘老祖體內以自成一界能納凡塵之外，無數的涅槃、煉虛大修士抬手之間，捉星拿月。將其煉製成一個個空間洞天，用作安放蒼茫界眾凡人修士。

    相撞之前，他與蒼茫仙朝太上皇、儒家治世半聖三人商討：

    為了撞上荒武大陸之時減少生靈塗炭，願燃盡所有。以己身強托天地，緩其速度。

    捨身救蒼生，雖九死而吾往矣！

    但卻也終是神通不敵天數，落得一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蒼茫仙朝太上皇融仙朝氣運金龍撞向這大陸蒼穹，阻這天傾三刻，後又繼續向天荒大陸移動。

    哀鳴之聲通傳天地，無邊的血雨飄飄灑灑，聖人掩面、仙魔隕落的場景不斷顯現。這是大乘之巔修士隕落的象徵：

    大道同悲。

    一代雄主，統領此方大陸萬載，晚年終將是塵歸塵，土歸土。

    儒家半聖顏夫子看著這景象，面無懼色。

    但隕落之前，看向趙陽的眼中卻滿是惋惜：

    若是再給你三千年，這蒼茫便是你證道真仙之所！可惜，可惜，當真可惜！未見徒兒你證得仙道，當真是人生憾事。

    當初我斷你姻緣，如今又要讓你舍了這一身修為，當真是愧對與你。

    諸位先賢治世之時向來是國泰民安，天道有常。偏偏吾治世理念還未施展便天崩地滅!

    趙陽，給為師退後，讓為師先來。

    為師有愧與天下，今日便為眾生逆了這天！

    一邊大笑一邊破口大罵，最後連喚了三聲「過癮」。

    手中戒尺輕揮，一身精氣神一併燃燒匯聚在一起，釋放出真仙般的一擊。

    「老子養一口浩然氣！」

    又是一場天地同悲。

    他曾經的老師，護犢子、喜歡跟人講道理卻不講理的老頭，早他一步做了最後一博。

    轟鳴聲中，崩飛了無數輔星，他回首都能看見荒武大陸的輪廓了。

    趙陽不再猶疑。當時只覺不身死，便成道。

    他按照自身大道之理強加於天道，欲把「我心既天心」之道化作真正的「我道既天道」之道，以改變天道崩滅之狀。

    卻不想蒼茫天道已有獨自意識，變得天道無常。

    雖已崩滅，但卻不想還有意識碎片存在。終究不是超脫天道的真仙，無法做到重開天地，演化天道了地步。

    大道之力劇烈燃燒，體內宇宙在枯竭崩塌，肉身也逐漸腐朽。

    眼見事不可為，趙陽只得用因果之力借來過去未來之力，又崩碎了一身的道器劫器，燃盡一切化作了最後一擊。

    哎...

    趙陽一聲長嘆，眼前好似有故人來。

    在一場天地同悲下，最後意識之中仿佛看見了一個太極圖案將自身一裹。它帶著自己最後一點不滅真靈投入蒼茫之外，便再也沒了任何記憶。

    再一睜眼，自己便成了這南湯鄭家嫡系五公子。

    ...

    此時鄭塵盤坐在靜室的蒲團之上，內視己身，果然在丹田之中發現了一個扁平圓柱裝器物，上面隱隱有一個太極圖案。

    果然是因為這東西！

    鄭塵頓時瞪大了雙眼，念了幾遍大勢至靜心咒，勉強定下了心神。

    他這三日來一直沒有辦法內視己身，所以一直在推測，今日終是有了答案。

    他理了一下思緒，默然不語。

    片刻後，他抬起雙眸，面不改色道：「世間再無天心老祖趙陽，只有鄭家五公子鄭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