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伊蓮兒險崖採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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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西村入村路口有棵古槐樹，樹下放著一個毀棄的紅石大磙，此時，石磙子上坐著一個年過七旬的老漢，看老漢瘦弱的(身shēn)子，穿著一件破舊的長袍，長袍上補丁摞著補丁。筆神閣 www.bishenge。com老漢手裡拿著一根竹竿，兩隻眼睛成為一條縫線。

    農曆八月的晨風已經頗有些涼意，老漢坐在冰涼的石磙上，又不時地劇烈的咳嗽和喘息著，顯得十分的難受。他一會坐下一會又站起，看樣子顯得十分的焦急。

    出村的人有人認出來說道：「瞧！曹家戲班拉二胡的盲人白師傅，他坐在這裡幹嘛？這大冷的天。」

    白師傅是在等待他的徒弟伊蓮兒。蓮兒天不亮就上山為師傅採藥去了，自從天氣轉涼後，白師傅的哮喘病復發，咳嗽、哮喘呼吸困難，整夜的難以入眠。

    眼看師傅遭受疾病的折磨，蓮兒心急如焚。師傅是她的救命恩人，蓮兒三歲便成了孤兒，是白師傅從死人堆里把她救出來。從此，兩人相依為命，街頭賣唱，受盡了人間的苦難。

    白師傅深知深山採藥危險，自從蓮兒進山後，白師傅的心也就隨她一起去了。此刻，他焦急等待著蓮兒回來，他盼望著能快一點聽到蓮兒那熟悉的聲音。

    伏龍山紫雲峰頂，紅(日ri)在腳下發出萬丈朝霞，崖頂蒼松(挺挺)拔、雲霧繚繞，一切宛如仙境一般。崖頂一老一少站立。那老者年逾七旬但(身shēn)板硬朗，鶴髮童顏間白須飄然，猶如仙翁一般。那少女看起來十六、七歲的樣子，她(身shēn)著紅衣，面如粉霞，婀娜的(身shēn)姿在七彩陽光下宛若仙子下凡。

    但見那老者將捆在蒼松上的繩索仔細檢查了一邊，然後轉(身shēn)說到：「蓮兒姑娘!都準備好了，這條崖路我還是年輕的時候下去過，幾十年了，從來沒有人在此下去過，爺爺我老了，不能替你下去了，現在只有靠你自己了，你一定要當心啊……。」

    說話的老者是蓮西村的採藥老人萬鐘山，一輩子的採藥生涯使他對山裡的地形了如指掌，但是歲月不饒人，年邁的老人已經不能登高採藥了，此時，望著緊抓繩索即將下崖的蓮兒，他反覆地叮囑著：

    「從這裡下滑二十多米便可看見有處平台，平台僅容側(身shēn)站立，這麼多年了，我想上面一定會有很多的名貴藥材，可是名藥生險處啊，這條崖道濕滑陡峭，蓮兒姑娘你一定要三思啊！……。」

    「放心吧萬爺爺，沒事的，蓮兒一定會小心的。」

    看到蓮兒那堅毅的目光，萬老漢輕輕的點了點頭。

    望著眼前這個勇敢的姑娘，萬老漢的目光流露出(愛ài)憐和敬佩。這姑娘的無畏和勇敢多像當年的自己啊，可是當年的他是一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而眼前卻是一個柔弱的小姑娘啊。

    想當初萬老漢也曾經帶領蓮兒在山間採過幾次藥，蓮兒的勇敢和善良深得老人歡心，但是當這次蓮兒提出要到紫雲峰險崖為師傅採藥時，萬老漢是堅決的不答應。他知道此行的風險，這樣好的姑娘萬一有個閃失，他真的不敢想像後果會是什麼樣子，他又如何去承擔內心的自責。所以，無論蓮兒如何苦求，他就是一個主意——不答應。

    但是，最終他被蓮兒那種捨生取義的精神所感動，一個弱小的姑娘為了親人的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苦苦的請求自己，而當年的自己不也是為了救親人的(性xing)命才冒死下崖的嗎！

    耳邊的風呼呼吹著，雲在腳下飄過，一群受驚的山鳥兒嘎嘎的驚叫著從蓮兒的(身shēn)邊飛過，蓮兒雙手緊緊摳抓著石縫，兩腳小心翼翼的向下試探著，順著崖壁慢慢的向下滑去，腳下就是萬丈深淵，她不敢往下看，極度的緊張使蓮兒覺得血往頭上湧來，眼前發紅。

    「堅持住！千萬不要害怕，有萬爺爺在，有腰間繫緊的繩子，你不會有事的，親人們在等著你呢。」蓮兒不停地在心裡為自己打氣，但是她那顆心砰砰的跳著的聲音連她自己都聽的清清楚楚。

    「雙手抓緊，崖壁濕滑，你注意腳下，抓穩了再往下探」萬老漢雙手緊緊抓著繩子，不斷地大聲喊提醒著。他的聲音在山谷回((盪dàng)dàng)著……。

    五米……十米……繩索從萬老漢的手中慢慢的往下劃落著。豆大的汗水從萬老漢額頭上滲出。

    「蓮兒堅持住啊，好姑娘，一定要堅持住，快到了。」

    「十五米！」萬老漢的心咯噔一下，「到了。」他心裡清楚，蓮兒已經到了最危險的一段「魚鱗石」。

    「小氣腳下的尖石，」萬老漢大聲的呼喊著。

    「知道……，啊！」崖下剛傳來蓮兒的應答聲，一聲驚叫便從崖下傳來，萬老漢手中的繩子猛然往下一沉，他的心咯噔一下，冷汗忽地全(身shēn)的冷汗。「不好！」他下意識的緊緊抓住繩子。

    萬老漢的預感不幸被應驗了，這一段布滿了被風化的岩石鱗片，下滑中的蓮兒腳尖剛探到了一片尖石，只是稍微用力那石片便掉落山崖，蓮兒兩腳蹬空，隨即雙手一滑便旋吊在半空。她感覺腰間的繩子猛然一緊，頓時間她感覺幾乎喘不過氣來，但是，最可怕的是剛才的猛然下滑，蓮兒的膝蓋重重的擦在石尖上，瞬間，一陣鑽心的疼痛傳遍全(身shēn)。

    「蓮——兒！蓮———兒……」萬老漢急切的聲音從崖頂傳來。「你堅持住，不要慌，我要拉你上來」

    「爺爺！等一下，我……我沒事……。」蓮兒忍住鑽心的疼痛，她用力向上呼喊著。

    她不能放棄，她雙手緊緊抓住繩子，掙扎著向崖邊靠去。她的(身shēn)體因疼痛而發抖，她用手緊緊抓住岩縫隙，她不能放棄，就像當年她的師傅不會放棄她一樣……。

    蓮兒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年冬天，北風呼呼的吹著，三歲的蓮兒又冷又餓，夜裡她發起了高燒，弱小的(身shēn)子像火炭一樣的(熱rè)，而她卻感覺(身shēn)上是那麼的寒冷。

    一夜未眠的師傅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師傅！我好冷」蓮兒這樣說著，她渾(身shēn)哆嗦著，牙齒叩的得得作響。

    蓮兒和盲人白師傅在街頭拉弦乞討，每天，她都會看到拉著屍體的板車從眼前經過，板車上堆放著凍餓而死的無家可歸者。病中的蓮兒恍惚間看到那輛板車正向自己走來，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命運將會和那些人的結局一樣……。

    朦朧中她感覺自己的(身shēn)體好溫暖，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溫暖，幼小的蓮兒聽人說過天國，她心裡在想，天國好寧靜好溫暖啊，她看到了紅十字，還有一群白衣的天使，她們每個人都發出迷人的微笑。

    「她醒過來了，多漂亮的一個小姑娘啊！」

    她聽到人們在誇她。她也聽到了師傅的聲音，她用力的支起(身shēn)子，她看到衣衫襤褸的師傅跪倒在地上，師傅在嚎啕的大哭著，並且砰砰的在地上磕著響頭，「救命的活菩薩啊！你們救了我們兩個人的命啊！」

    她看到師傅額頭上滲出的血，三歲的蓮兒嚇的大哭著跑向師傅，用她的小手撫摸著師傅的額頭。師傅把她拉過來說到「快來孩子，給這些恩人們磕頭！」

    那些天使把她和師傅扶起來，天使們的眼中也都含著(熱rè)淚。她們拉著蓮兒的手說到：「好閨女！如果以後你長大成人，你千萬要記住，你的師傅才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他背著你跪在冰天雪地里，拉著二胡乞求我們救你，他的眼淚都凍成了冰渣子……。」

    懂事的蓮兒哭喊著「爺爺」。她撲向白師傅的懷裡，白師傅緊緊的抱住她。在那個天寒地凍的夜晚，在一片哭聲中，窗外的雪花簌簌的飄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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