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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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轉眼便臨近中秋。

    中秋節始於唐時，於本朝便開始盛行起來，□□更是指定八月十五為中秋節。

    國公府老太君是個信佛的，每逢佳節便要到寺廟燒香拜佛！

    今年也是如此，趙紀瑗姐妹早早得了信。老太君體諒她倆困著不得閒，便提議她們一起去松泛松泛，於是兩人才得以休息兩日。

    她們是在八月十四出發，打算在寺廟過上一晚，中秋那天燒完香便再趕回府，畢竟中秋佳節還是府里還是要團聚的。

    長安城四周的寺廟非常多，大概是因為唐朝佛教盛行的緣故。

    老太君此行去的是崇福寺。

    趙紀瑗聽和珠說老太君和崇福寺的住持靜明尼師相熟，或許可以請到十五那日的頭香！

    趙紀瑗一行人吃過午飯後出發，到達崇福寺時已近黃昏。主要是在城裡耽擱了時辰，今日出城的人非常多，原本寬闊的道路也擁擠起來，她們在城門處便候了近一個時辰才出了城。

    崇福寺是長安城聞名的女眾道場，所以這裡也只接待女客，未進寺便有女尼接應，待家奴將眾人的行李搬入寺廟安排的住處後，便駕著馬車離去。

    主子們的行李自有各自的丫鬟整理，趙紀瑗和趙紀玲見房裡忙碌，便相約去給老太君請安。

    老太君房裡的丫鬟們正有條不紊的收拾著，待丫鬟稟告後，兩人才被迎了進去。

    老太君可能是累了，早早的歪躺在了榻上。旁邊有幾個小丫頭進進出出的忙活著，大房和二房的媳婦正守在一旁聊些閒話，見兩人進來打趣而來幾句。

    兩人請了安，老夫人詢問了幾句，見兩人已經安頓好，笑道：「你們年輕姑娘沒必要來陪陪我這個老婆子，快快都出去玩吧。」

    其中二媳孫周慧珍摟著老太君的胳膊撒嬌道：「老太君說這話我可不樂意了，難道我們這些嫁了人的就不是年輕人了？」

    旁邊的幾個媳婦也應和道。「可不是，老夫人見了漂亮小姑娘，可不就把我們都拋在了腦後。」

    「你這個潑皮！」她點點周慧珍的鼻頭，笑道:「好好好，你也是年輕小姑娘，可行。這麼大還像個小孩子。」話雖如此，老太君臉上卻滿是笑意。

    周慧珍像是得了天大好處，有事摟著老太君撒嬌一通。

    「好了好了，你們沒必要陪著我這個老婆子了，這廟裡的簽文據說准得很，你們帶妹妹們出去玩耍一會兒吧，老婆子我老了身體也不禁用了，要歇一歇，晚上你們也不必過來了。」說完揮揮手就要打發眾人走。

    那些媳婦相視一眼，便由周慧珍開頭：「那我們就不打擾老太君歇息了，我們會好好帶妹妹們玩玩。」

    這些媳婦或大或小俱是東府的，先前趙紀瑗姐妹兩也都與眾人見過面。

    待出了院子裡，趙紀瑗和趙紀玲的丫鬟都已收拾妥當等在了門口。

    雖說是出去玩，但有幾個年紀大的都托有事離開了，這些人俱是將家裡幼兒也帶了過來，孩子小都是脫不了身。

    到後來也僅僅剩下周慧珍和一個年輕媳婦。

    這個年輕媳婦名叫錢瑞珠，她是趙紀瑞的媳婦，去年才進門。

    趙紀珉年前被派到雲安郡里一個小縣城為縣令，因路途遙遠便將新婦留下，此時她跟在周慧珍的身後，不怎麼愛說話，看著就是個靦腆的人。

    「二位嫂嫂要是忙的話儘管去，我和妹妹就由丫鬟陪著逛逛就行。」主動說話的一貫是趙紀玲。

    趙紀瑗也一貫不出聲，繼續當個不說話擺設。

    護國公府里基本也都了解了這對姐妹的性情，姐姐明艷大方能言善道，妹妹如木頭呆子不問不吭聲。

    所以府里眾人均將希望寄托在姐姐身上，這妹妹就是打醬油的，經常讓人忽略。

    「好妹妹，可別這麼說，要是讓老太君知道，也不得罵我對妹妹招待不周。」周慧珍佯裝生氣道。

    「好嫂嫂，是我說錯話了，我想你陪不是還不行？」說完主動扶上周慧珍的手臂，拉著人像前走去。

    趙紀瑗和錢瑞珠輟在兩人身後，幾人的丫鬟也跟了上去。

    這個季節午時的日頭仍然烈的很，傍晚的微風夾雜著一絲涼爽。如今長安城人們的夏衣並沒脫去，對秋天的來臨恍若未知。只有臨近中秋時，像才恍然發覺秋天已經到了。

    崇福寺被分為南北兩院，院內松柏環抱，竹林幽靜。隱隱約約可見南院殿堂雄偉香火鼎盛。

    因為臨近節日的原因，往來的信眾雲集，不時可以看見小道上或平民或貴族家眷來往。

    幾人也隨著香客觀賞了院內栽種的名花，還捐了銀子領了些魚鱉放生到池子裡。

    池子中央立了觀世音菩薩的佛像，祂盤腿坐在蓮花寶座上，一手持著玉淨瓶一手執著楊柳枝，慈眉善目，蓮眼低垂。寶座下放有個別銀盤大小的老鱉正懶散的攀在上面。

    這些魚鱉或許是因為沒了天敵，個個都長得又肥又大。撿到人站在池邊都涌而上，黑漆漆的一片看著就有些滲人。眾人見有人往池子裡餵食，那片水域裡的魚不斷翻滾搶食，那家孩童見狀更是親自上手將魚食撒了下去，魚哄搶的跟厲害了，不時有魚跳出水面，惹的那孩童咯咯直笑。

    眾人見此哪能不明白，這些魚圍過來是竟為了討食吃。

    「沒想到這些魚還挺聰明的，還知道自己上來討食。」趙紀玲感嘆的說。

    周慧珍解釋了兩句：「這些魚被放生在這裡，寺廟裡是不養的，你看那邊有寺里專門賣魚食的地方。」她指著放生池旁一個小亭子，那裡有個年輕的女尼正擺了個攤。

    「香客見了都會買些來餵魚。日子久了，池裡的魚見人就以為有人投食都會聚過來。」

    「這廟裡也真會做事，即省了餵魚又得了銀子。」趙紀玲拍手感嘆道。

    周慧珍輕手拍打了她一下，噓了一聲小聲道：「在佛門聖地可不能提銀子不銀子的事。」

    然後又安撫她「你以為那些香客們都是傻子，就你一個聰明人，人家那是不計較，花點小錢就當變相的添了香油錢。」後又補充道：「其實這沒什麼，在長安城大大小小寺廟都設有放生池，人家那也不叫做餵魚而是叫做功德！」

    聽這一席話趙紀瑗覺得漲姿勢了。

    趙紀玲連連點頭，「我們青州城也有放生池，只是那個池子連著外面的河流，我也是第一次見這种放生池，還得多謝嫂嫂為我解惑。」她上一世一直呆在深宮，寥寥幾次出宮還是伴駕出遊，也沒有機會接觸過這些佛門古剎，所以了解的還真不多。

    放生池便立在南院前，眾人入了門便見到正對著門的大雄寶殿。殿前立了一半人高香爐，那香爐體型巨大約莫三個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圍起來。

    此時香爐中煙火鼎盛，來來往往的香客持香對著正殿中結跏趺坐的釋迦摩尼佛像叩拜，三拜後將香插入香爐中。

    院中的檀香味瀰漫，趙紀瑗一行人也不例外，皆請了香拜了佛。

    待四人起身將位置讓與別人，周慧珍指著旁邊的殿堂開口道：「崇福寺的簽文很是靈驗，妹妹們來了可不能錯過。」

    趙紀玲想知道她此次的目的會不會達成，頗有些躍躍欲試。

    趙紀瑗死過一回，對神佛也有些忌諱，便也沒有拒絕。

    求籤的人真得很多，排了好長一會兒才輪到她們。

    趙紀玲先上前點了三支香，然後跪在佛像面前，手持簽筒略高於頭頂，閉上眼開始搖晃簽筒。待掉出一支簽後，她才睜眼放下籤筒，拿起那支簽又給佛主拜了下才起身。

    周慧珍立馬迎了上去，趙紀玲掩不住嘴角的喜悅，小聲道：「是上上籤。」周慧珍聽了也有些激動，連忙小聲道好。

    見她們移步到廟祝處，趙紀瑗也趕緊依葫蘆畫瓢求了一支。

    周慧珍將趙紀玲的求籤遞了上去，「還得煩勞廟祝解一下籤。」又遞了一枚約五兩紋銀。

    那廟祝解過簽，看了序號，找出這支簽所對應的簽文，展開道：「這枚簽所對應的簽文是『宛如仙鶴出樊籠，脫卻羈縻處處通，南北東西無障礙，任君直上九霄中』。」

    此簽一聽就是好簽，趙紀玲一聽「南北東西無障礙」就覺此處對應上了她的心思。

    周慧珍只聽到「直上九霄」幾字，就聽不進其他話了，上了九霄還能是哪兒，這不就是說玲丫頭未來必有大造化的意思嗎？

    旁邊趙紀玲的兩個丫鬟也都喜形於色，畢竟跟了一個有大前途的主子，她們將來也定差不了。

    那廟祝停頓了下，給了她們緩解情緒的時間，接著問道：「不知這位娘子是求家宅還是問姻緣？」

    趙紀玲還沒有回答就被周慧珍搶先道：「都問都問！」

    趙紀瑗知道這個家宅必不是指青州趙府，但見趙紀玲也沒有反駁，便繼續聽廟祝說道。

    「此簽意思是為白鶴沖天之象也。凡事先憂後吉之大吉簽。功名成就，生意鼎盛，婚姻完滿，財路亨通之時。宜再多閱聖賢書，修吾身，積吾德。必有喜訊連連之日來也。要之，從心無慮遠達亨衢道心自在任意所如者耶。」

    「恭喜施主，此乃大吉之簽，施主必能心想事成。」那廟祝恭維道。後又道：「還需施主莫忘修身積德，不然就是再大的福運也難維持。」

    周慧珍喜滋滋的道：「多謝廟祝勸告。」後又送上了十兩，道「這是給廟祝的謝儀，我這還有個妹妹也求了一支，還得煩請廟祝在解一下。」

    趙紀瑗知道說的是她，她上去將簽送了上去。

    那廟祝接過取出簽文展開後，又看了趙紀瑗一眼。

    見狀，周慧珍揪了下手絹緊張的問：「怎麼了，我這妹妹的簽文可有問題？」

    那廟祝回道：「沒有，此簽雖不是上上籤但也是中上籤，『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說畢將簽文一遞，合手道：「阿彌陀佛，女施主是大福之人，遇事可隨遇而安必能逢凶化吉。」

    那廟祝說完便唱著佛經離開，隨後又來位比丘尼解釋道，她才是此間廟祝，先前那位是她師叔靜圓法師，她佛法高深。

    剛才住持尋她，她師叔才替了她一段時間。

    眾人聞言肅然起敬，紛紛覺得遇見高人。

    在回去的路上還討論了一番，眾人進了北院便各自分開了，趙紀瑗姐妹兩回房不提，那周慧珍卻是腳步一轉進了老太君的院子。

    老太君聽聞她們此間種種連連點頭，待聽聞趙紀玲的簽文更是喜形於色。

    周慧珍將靜圓法師的話描述了一番，老太君道：「靜圓法師乃是佛痴，佛法比靜明尼師要高深許多。聽說一直閉關精修佛法，我早聞崇福寺有此人，但卻一直未遇到，你們遇見她也算是佛緣深厚。」

    她沉吟了一下又道：「至於她說讓玲丫頭修身積德，卻不算什麼大事，青州趙氏雖然沒有京城繁榮，但教導出來的娘子也是大家閨秀。至於積德，往後府上每逢初一十五便在城外以玲丫頭的名義布施，就算是為她積德了。」

    後又怕周慧珍腦子轉不過來彎，解釋道：「以後玲丫頭就是國公的女兒，她以後有了造化，難道還能不提攜她的哥哥們。」

    周慧珍笑著道：「老太君不必擔心，我自是知道這個理的。」然後又道：「這事我會告訴妯娌們，必然不讓府里起了爭執。」

    老太君拍拍她的手，微笑道：「還是你這張巧嘴會說話。」